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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游记

作者:绿叶草根   创建时间:2020-12-30 13:54   阅读量:21437   推荐数:1   总鲜花数:10赠送列表   字数:3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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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游记

作者:绿叶草根


一、杨大哥

 顺利的人生都是一样的,坎坷的人生却光怪陆离、异彩纷呈:有的千回百折,有的上下沉浮,有的沧海巫山,有的野火春风。我属于后者。


没有能力或者不得志的人,听了老辈子摆的古,就日思夜想,盼望“贵人” 救。我在年轻时节,既没有能力又不得志,比任何人更爱做美梦,即使大白天也是如此。苍天垂怜,我想得到的居然也得到了;虽然不是美梦成真,人生道路总要好走一些。


从川湘交界的川河盖西麓起步,来到云贵高原东北边缘,然后在贵州东北各县往来跋涉。这是我1963年5月至1964年11月十六七岁时独自一人闯荡江湖的足迹所在。不是旅游那个因董永犯忌而把饭甑变成了饭甑山的梵净山景区,而是千里寻梦。再说,彼时根本无人提及“旅游”二字,因为人们正处在摆脱了三年挖蕨打葛、找化香叶寻救兵粮泡的日子之后为大办农业、大办粮食而奋力拼搏的时候,民以食为天,吃饭是第一件大事。


千里寻梦,梦在水里,千寻万寻,不得其踪,只能风雨跋涉,江湖闯荡,好在苦中有甜,亦苦亦甜。


所寻之梦,也不过是想当一名塾师而已。因为听人说,贵州文盲多,塾师很吃香。如果有人请,当上塾师,可将胸中点墨惠及别人的子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在松桃、铜仁、江口、玉屏几个县的公路沿线一看,公办学校无处不有,根本不见私塾迹象。倒是在梵净山麓的坝干看见了一位来自湖南凤凰的塾师,二+来岁,个子高大,风度翩翩,一表人材。我自暗忖:十六岁的我不仅幼稚可笑,而且黑黑矮矮,纵然肚里有金,也是悄然难露,真个是相形见绌,愧对世人,还想当什么塾师?于是,-刀断了塾师之想。


在贵州,私塾没教成,却给别人打工、放牛、修公路。


最难忘,终生记,在黔东北江口的江民公路上,我第一次练口才,午休时在燕子桥下给众民工讲说《西游记》,每日均有人给买瘟猪肉汤锅吃。乐极生悲,患了严重眼疾,险些双目失明,


紧急危难之时却有神助。这位神仙名叫杨桐生,秀山邑梅兰桥地方人(这是他对我说的),也打工贵州。他晓得我身无分文,对我寄予十二万分的怜悯。他认得一种能治我眼疾的特效草药。他决心为我治好眼疾。他跑了几个山头,寻遍沟畔田野,给我采来了草药,很快就给我治好了眼疾。他太直,几近于憨。别人向他请教那株草药,他毫不保留,以致当地的有心人将周围各处所生的药株尽行挖去,植于他们各自院中或者园圃内天可怜见,幸好是在我眼疾痊愈后他们才搞了这次“除药务尽”。 


作为对他的回报,中午工休,我更加卖力地给大家讲全本《西游记》、《三国演义》片断,他们都惊于我的记忆力,都夸赞扬桐生给我治眼疾的无量功德。


  他比我只大几岁,可算一位体己的大哥哥。但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他当作神仙、救星。


“盲流”长兄杨桐生是继吴启让之后,第二个救我的人。救双眼等于救生命,他给了我第三次生命。


  我只知道他是邑梅兰桥人,也不知他的去向,一直没有找到他。没有其它办法,只能以君之行导己之为,永记于心不忘于怀。


1959年以前,孩提时代的我,读了几年书,识了几个字,便与书和笔结下了不解之缘。古今中外的中文版文学书,只要我能借到的,我一定一口气把它读完。读书看报,成了我生活的第二必需。从1958年起,我酷爱涂鸦,不得拿笔就手心发痒,浑身不自在。写字作文,就是我生活的第三必需。由此,我染上了读书涂鸦两癖,比第一必需尤甚,且终身不渝,终身不悔。这读写两癖,构成了我人生的主线,我的人生百事概由它折射面生。


只要想一想,如果双目失明,又在异地他乡,那我得到的将只是黑暗、痛苦、煎熬、死亡。那么,读写两癖将要我的命。那么,他作为我的第一位人生之师,伟大、正直、光明、磊落的人生之师,他的名字,他的事迹,他的心地,他的恩情,将伴随我的终生。后来,我们天各一方,到处打听,再也找不到他,无以回报。


这是我的终身遗憾。


二、龙泡柿

 

吴启让、杨桐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从这里悟到:自己的生命是母亲给的,但也是人民保住的,要感谢父母,更要感谢人民。


江民公路通车后,我与杨桐生告别,又在江湖上瞎闯。


父亲于1961年离我们而去。也是1963年5月,母亲由熟人引导,改嫁到贵州岑巩中干村;在民和(狗牙)偶遇熟人告知我母亲的住址。母亲是生身母亲,而继父如何呢,只有天知道。后来,母亲把我的两个弟弟接了去,数年后一个教公办,一个教民办(多年后也转了公办),看来母亲在她的新家中是作得了主的。当然,我并不后悔,因为我在艰难困苦中锻炼了能力,最后成家立业,闯上了讲台,混出了人样。  


1963年那时,我不去岑巩某村,惟有到处打工。


打工的一项工作是砍柴,此项活路使我见识了云贵高原东部的植被。人烟稀少处,树林茂密,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民一天可砍16挑瓦柴;我当他的徒弟,只能砍8挑。他问我愿不愿给他当养子,我说:不愿意,因为我听说母亲已改嫁贵州,离此地不远。实际上,我也不愿意跟母亲和继父去,我怕他们限制我的人身和人生。我坚信他们不理解我的人生圆心,一定会认为是痴人说梦。母亲是文盲,继父是半文盲,加之我又听说了“来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类的话,我决定由自己闯荡人生。


瓦柴师傅他们那地方叫龙照,柿子树很多,成熟的柿子又大又美又甜,人人可享;那既是一种物质享受,也是一种精神享受。在龙照,我一个秋季吃了几千个龙泡柿,每天一百多个,够我一生海吹。


  在人烟稠密的地方,树木稀少,草多刺多。一次,我从一座山顶上剔了十几棵马尾松树枝,捆了十几捆,而且学会贵州人的捆柴法,用杂树条捆。然后,我把柴捆从山顶上往下滚,滚过十几个土坎,我的赤脚也踏过十几个土坎的各种荆棘。打工黔东北,赤脚踏荆棘,我虽以为苦,但又觉得骄傲:大自然可以野蛮我的体魄。苦难磨练,傻儿能长智;烈火锻造,废铁亦成钢。


  打工打到了万山汞矿,不会技术,无法取朱砂之利,仍然给人砍柴。万山无柴全是刺,我每日砍刺三担。


 

三、双刃剑
  

浮萍飘移终非长久,磐石稳固方为良策。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际遇。老天有眼,把我送到了盘溪口。


有一个石保娃,又叫石邦强,按辈份他该是老太(即曾祖父),他对我时有照顾,最后把我介绍给他的长兄石邦德,于是我来到了世外桃源盘溪口。盘溪口是梵净山下的一个生产队,属贵州省江口县太平公社马马大队。他们一共三弟兄,依次为德强道。他们要我给石邦德当抱儿,我说按辈份,我是曾孙呢;他们说,那就抱孙儿吧。


  盘溪口在1960年代的中国农村,生活水平首屈一指,大米饭一年吃到头不算,十几户人家,家家养几头甚至几十头猪,一片肉也不卖出去,全部自己食用,一年365天1095餐,餐餐吃肉,大家吃得做得;我十六七岁,虽然生得胖,长得肉,也能挑一百二、三十斤了。


我想扫盲,把有限的一点文化还之人民。他们-来没有文化需求,二来也不相信我究竟有多少文化。美梦难以成真。


那时,想看书没书看,我就写一些打油诗。写了半本,便念给桃花源的人听,什么“梵净山下清水流,黄家坝子跑野牛”,他们听了,一概木然。


活路再苦,我也能坚持;文化生活的奇缺,却使我宁愿再回到饥饿世界。


我心冷了,不辞而别,快到江口,一路上捡了些别人包糖包盐扔下的废旧报纸,我也全部贪婪地看个一字不漏。既然我的人生圆心已定,总得围绕它转个圈圈。我想,人生应该是这样的:以理想为圆心,以努力为半径。不过,我也对不起德强道几位老辈子。


浮萍飘移终非长久,磐石稳固方为良策。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际遇。


老天有眼,把我送到了盘溪口。


我被人抱养为重孙,在梵净山下的一个生产队盘溪口享受丰富的物质文明。那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桃花源。


千里寻梦,梦在水里,千寻万寻,不得其踪,只能风雨跋涉,江湖闯荡,好在苦中有甜,亦苦亦甜。


我如愿以偿,回到了饥饿世界。这时我又想起在松桃、铜仁、江口、玉屏几个县的公路沿线一看,公办学校无处不有,根本不见私塾迹象。倒是在梵净山麓的坝干看见了一位来自沈从文的故乡湖南凤凰的塾师,二+来岁,个子高大,风度翩翩,一表人材。我自暗忖:十六七岁的我不仅幼稚可笑,而且黑黑矮矮,纵然肚里有金,也是悄然难露,真个是相形见绌,愧对世人,还想当什么塾师?于是,-刀断了塾师之想。


塾师之想是断了,但是那个根深蒂固的教师梦不但还在,而且日益强烈了。执着呢,还是顽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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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图片来自网络,若涉及版权请联系,以便删除    

【编者按】贵州游记,通过杨大哥的怜悯,笼泡柿的勾描及当时情景,双刃剑的桃花源眷恋,娓娓叙述着曾经的苦与甜。小文结构合理,铺序有致,景情交融,平实的语言中处处彰显一颗感恩的心。推荐共赏,冬祺笔丰,遥祝好!【编辑: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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