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法这些日子,正在艰难地作着抉择。
周大法的老婆是彭场街上人,吃着商品粮,家里虽属居民小户,可要与在黄土中讨生活的农家人来相比,就显得金贵了。老婆也很为自己有这重身份而骄傲。可谁曾想,随着父亲被划右派,遣送回乡,与村夫为伍,昔日的高贵公主,也如谪仙一样,跌入凡尘,变成了卑微的灰姑娘。这之中的落差,又有几人能体味得出来?随着年岁的增长,老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虽然介绍了几个,可老婆却嫌对方是个死盘泥巴垞的人,咬着贝玉样的银牙,就是没有答应。后来,才介绍了周大法。老婆本也不想同意,可见自己的两个妹妹都已出嫁,又听说周大法在大队学校当校长,老婆才勉强答应了。虽为民办老师,也脱不开泥巴,却也还有一段间隔期,脱离泥巴,脚穿鞋袜,拿笔教授子弟。如此,倒给老婆那高贵的心里以些许的安慰。
二人结婚以后,关系倒也融洽,没过三年,就有了一男一女。有了儿女,老婆也认了命,甘做个村妇,伴着儿女、丈夫,聊度余生。
可谁曾想,随着父亲的问题澄清,一度沦落底层的灰姑娘,摇身一变,又成为人见人爱的高贵公主。
看着老婆喜滋滋递过来的户口本,又瞅了眼老婆已烫成大波浪的头发,周大法终是说出了这些日子的决定:“我们离婚吧。”说着,从裤兜里捣出窝皱了的一团纸,颤抖地抻平,默默地递到了老婆的面前,目光游移地看着老婆。
老婆也不惊讶,只是飞快地伸出粗糙的手指,面上仍是带着微笑,撕拉撕拉地撕碎纸,又狠劲地窝成一团,张开布满折皱的嘴唇,丢了进去,嚼了几下,一伸脖子,狠命地吞了下去,噎得白眼直翻,又连忙端起桌上的一杯凉水,猛灌几口,咕咚一声,吞了进去,又伸手拍了下已干瘪的胸脯,这才粗声嚷道:“想叫我做程四美?没门!”说完,拉起还在发愣的周大法,蹬蹬走出了大门,又一把拉开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门,推着周大法上了车子,自己也随之挤了进去,碰的一声,关紧车门,坐上了返城的汽车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大法伸出左手,猛地揽过老婆那已丰腴的腰肢,猛地揉了下眼睛,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似去迎接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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