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作者/惊鸿一瞥        老家流传着这样一句地方名谚:  小伢盼过年，大人盼种田，这句质朴的话语，在这清脆的鞭炮声中，打开我尘封的记忆……         小的时候真的有盼过年的感觉，从我有记忆说起，那个时候是文革的末期，印像深刻的是见过很多人带着毛主席图案的徽章，而后在学校礼堂的公告栏上贴着四人帮跐牙裂嘴的漫画，那时候可真是羡慕村里民兵扛着的步枪，五六个人一人一把咧，就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子弹，出操时，有人喊着口令:  一二，一二一，他们的步伐比起现在在电视里看到的国庆阅兵时海陆空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步伐差了好多，不过当时的确让我感到艳羡，有一次村里的民兵同另一个人做恶作剧，要放村支书自行车的气不巧被我听见，大概才五岁的我鼓足勇气对民兵叔叔说，枪给我扣一下，我就不告诉别人，于是乎就有了扣一次板的结果，美了我无数天，逢小伙伴就炫耀，惹得他们也一阵羡慕，也因此奠定了我成为孩子王的基础。儿时的纯真是人的天性，但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候倒是能填饱肚子，都吃些啥呢，以粟米饭、麦米饭、红苕、南瓜为主，大米饭倒不多，即时有也是粟米绊大米。莱么，自家自留地里种的莱，记得白菜总包不好，散叶子，吃起来有些苦，但最怕吃的是旮莱，苦得很，偏偏有时上面一点饭，锅底全是旮莱，哎哟哟(如今广州的莱市场居然有旮菜卖，同样3块一斤，说虽苦却能下火，嘿嘿嘿，谁爱吃谁吃去)，最喜的是夏天，能生吃的东西老多，最多的是黄瓜和油瓜(油瓜大的一个有5到8斤，现在市场上都看不到了，哎，物种啊，别谈恐龙好不)，哎呀，摘一条切或不切，随便在衣服上蹭蹭或洗洗，嘎吱嘎吱脆，又止喝来又充饥，几乎美了一整个夏天。我们一大家人，菜地恃弄好了，掋好多口粮，奶奶把菜地弄得可好了，至少我喜欢还是蛮喜欢的！大一点上学了，夏天便拎着大黄瓜去学校去，同学们总是攀比看谁带的黄瓜大，就像现在的学生说谁家开的是啥车，吃的啥海鲜穿的啥名牌一样！此情景持续了好多年。        过年却是顶好的，能说过年不好么？一年到头、一年或两年之内，在不太长个头的时候，可能会有一套新外套，那时候镇上都没有卖成衣的，卖布的还是有，品种大部分还是洋布(估计这名称是爷爷奶奶所起名，机器纺织的，又不是手工棉布对不)，八O年以后才有的确良、的卡布，记得读小学三年级，我穿了一身春节时父亲给我找裁缝师傅做的军绿色外套上学，好多同学带着一种眼巴巴的目光看我，我骗他们，说我在部队当兵的叔叔要带我去当小解放军，以致于后来不能圆谎而遭到他们的戏谑！闲话少讲，过年有好吃的，那时候的生产队在过年的时候分东西的嘞，按人头来，鱼、猪都是生产队自养的。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几，鱼塘边上的水泵架起来了，突突突，动力响起来，水抽起来，当只剩下一点点水，一村子里的人去看捡鱼，哇，那场面，捡鱼十多个人一字摆开、背个竹篓，能装的就往里扔，而大的都要就个人去抬，搞得不好还被溅身泥，惹得岸上的人哈哈大笑。哇，好大的一堆鱼呀，直听见有人有吞口水的声音！生产队的大合场就在我家后面三百米左右，叔、伯们早起就开始杀猪，猪不甘心的叫声传得老远，奶奶是不让我去看杀猪的现场的，对我爷爷说怕我看了做恶梦，只听见一只叫起、闷哼，又一只叫起、同样闷哼。腊月二十八或二十九的晚上每家每户的大人肯定会一个不落的去大合场分肉分鱼还有苕粉的，小孩也喜洋洋、屁颠颠地跟在大人后面，分完拿回家是要复秤的，记得爷爷复完秤说:十一斤肉少了二两，十三斤半鱼少了一两半，奶奶便劝:算了，别找人去扯皮(理论、争执的意思)，爷爷也就不再吭声。          十斤肉、十多斤鱼，五到六斤苕粉，十几斤莲藕，这就是我们一家九口人过年的年货，不用说，除夕这餐是一年最丰盛的一顿，香，实在是香！比如今去过的星级宾馆的饭莱还香！最为遗憾的是，村里会有零星的鞭声，而我家没有，只有去捡别人放过的没有炸响的鞭，没有鞭引，把它折断，用火柴点火药，喷点火出来总还有些味。那些年货还要招待客人呢，来的客人围满一桌时，绝对轮不到我们小孩的，心里就有些憋屈，好在还会有一口剩菜吃、有一口剩汤喝。也许，也许，某年收成好，爷爷会给个三五毛的压岁钱呢，我和三哥会兴高采烈地把钱合在一我去村里的小买部买一挂电光鞭，拆开鞭的缠线，一个一个放，哈哈，过瘾！        这些就是我记忆深处的年了！        今年的年我是下定了决心回老家过的，在广州十年来，在老家过年少之又少，工作职责所在，几乎每年都要留守。莱倒有的吃，不用赘述了，大都市啥都有。只是觉得冷清，没有亲人和鞭炮，没有乡音的调侃，郁闷、心酸，甚至孤独，喝几杯闷酒，骗自己说: 把酒当歌，人生几何，唱什么歌呢，就唱首《流浪歌》好了！        今年的年与往年终究不一样，终于在老家过了个年，除夕当天，家家户户响着震天的鞭炮声，晚上的焰火烧红了天空。我忙不迭地同各乡邻侃着，觉也睡得特香。        说小孩盼过年一点都不假，说大人盼种田也不假，不过大人盼种田也同样盼过年！ 新长城网欢迎你 http://www.xcc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