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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醉人生​ 二十六​

作者:夫酣微醉   创建时间:2017-12-20 00:00   阅读量:13291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5745





微醉人生

二十六


作者:夫酣微醉

二十六

从表哥家回来,父亲又去看望堂伯父,同堂伯父说了一会儿话,因此耽搁了点时间便迟我一脚到木溪。看到我穿梭样来回于乡政府、文化站、学校,却总是见不到一个人,便曲解了我和芸芸之间的关系,父亲说:“既然人家有心躲你,你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可奈何的。”


但我最不能理解的是芸芸的躲避。


“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突然遇到关乎终身的重大选择,你得留给她思考的时间。”父亲听了我做的大概说明,当时还不曾听到传言,以为只是我在纠缠芸芸,便要我先回双溪口,至于芸芸,父亲说:“我给你去疏通。”


父亲办事得体,又和芸芸的一个伯伯,就是芸芸父亲死的那天编绑木轿的那个伯伯关系极其要好。他俩曾经当着我的面玩笑说俩人要“打亲家。”“打亲家”就是两家对一门亲事的意思。那年我读初二。虽然院长有想招我做上门女婿的想法,但还没有对父亲直接说明。芸芸伯伯的那个女儿低我一庙上初一。大人的玩笑就是针对我和那个女孩儿,只是那个女孩儿却不中意我,高一时与一个男生恋爱,被那男生搞大了肚子。为此学校组织了几场批斗会,到后勒令俩人退学。俩人觉得出了丑,有心白头到老又害怕父母阻拦,便相约投金家洞水库自尽。在水边,俩人抱头痛哭,被一常为人保媒的老妇人碰上,妇人一看样子就明白其中的奥妙。问明后果然如自已所料,便劝说俩人万万不可轻生,成就他们姻缘她可以包票。俩人不用死了自然大喜过望。到后老妇人果然成就了这对鸳鸯,可惜这男人命短,结婚十八年都还差两个月就在一次睡梦中死了,那时他们的大女儿刚满十八岁。算来至今已死了十八年之久,而他的妻子一直没有再嫁。


芸芸的阿哥表面上对我父亲还算尊重,父亲答应亲自上门去疏通,我就放心了。只是我不想再到双溪口开诊所,临离开木溪的时候,我对父亲说:“您到木溪为我寻一租房,我想将诊所搬过来。”


父亲到底还是听到了流言,但他宁愿选择相信我。他到芸芸的阿哥面前承认我可能言语有点轻浮,但相信我的行为绝对不会乱来。芸芸的阿哥在父亲面前说:“我不管他言语是否轻浮行为是否稳重,想让芸芸嫁他这事没得商量!”


父亲坚持要听芸芸的当面拒绝,他说这样才可以让我死心。芸芸的阿哥对父亲说:“这就是芸芸的意思。她已经有了对象。”


父亲听说芸芸有了对象,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便开始到处为我寻找对象。但我可以肯定芸芸的对象之说是她阿哥编造的,我还想等待,我认为时间会对我有帮助。


但随时间的推移,木溪就有了我已经找到了对象的流言,当然追究起来这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我傻乎乎蒙在鼓里。


那日,父亲搭口信叫我去木溪,说是已经为我找好了租房,叫我自己去看看,如果满意就搬过去。


租房是以前的食品站,宽敞,通风,又正在公路边上,我看了甚是满意。父亲就招手叫在饮食店门口站着的一个女孩过来,父亲对我说:“她叫友荷,是我请来帮你收拾房子的。等收拾完了你请她到饮食店吃餐饭。”


请劳务工吃饭理所当然,父亲却再三要我:“菜弄丰盛点,不要让人说你小气!”


小气这词只能用在父亲身上,我出手大方是众所周知的,哪怕再没有钱,朋友面前便是打肿脸也说是胖了。


饭桌上,女孩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不烦其厌一一作了回答。


女孩子一走,饮食店老板娘问我:“这友荷人怎么样?”


饮食店的老板娘是我嫂子娘家大姐,我在她面前说话随便:“人长得还算过得去,就是那张嘴,啰嗦!”一个女孩子对一个陌生后生问这问哪,我认为至少有点轻浮。


不久,我就将诊所搬了过来,开张那天,友荷也来了,还帮我招呼客人。我笑着说:“你来这里不怕人闲话?”


友荷姓颜,硃砂宝村人。硃砂宝村我有好几个同学,我曾经说到一个没考上大学而自杀的名叫张祖松的人,就是硃砂宝人。还有刘兴浩刘兴治。在学校我和这三人的关系一般,因此也就没有到过硃砂宝,我只知硃砂宝在木溪西北约十五公里处。


当日,颜友荷听了我的话,朝我一吐舌,笑嘻嘻说:“有什么好怕的?人生一张嘴就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吃饭是物质生存的需要,说话是精神生活的必须,至于吃什么说什么自然是因人而异……”


在场很多人说友荷说的话有理,还有人鼓掌喝彩。我却是另一个想法:“一个不惧怕舆论的女孩,一旦嫁了人,一般男人要想管她恐怕是管不住的。”这友荷后来果然应了我的顾虑,她先后嫁过四个男人。前三个男人都是因管不住她的偷人养汉而离婚,不过她被第四个男人竟治得服服贴贴。这男人是个圆桶匠,三十六岁了还没成家,有人就将离了三次婚又回娘家居住的友荷介绍给他。介绍人也不瞒观点说:“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作风问题上有点儿失控。”圆桶匠说:“没问题,只要跟了我老实做人就可以了。”


这男人结婚后就叫友荷打他的下手,也做圆桶匠。于是友荷便跟着丈夫走村串户。


圆桶匠属于木匠的分类,只是它做的东西是圆形的。如脸盆、脚盆、水桶、米桶等等。圆桶匠手艺的工具不多只有五种:斧子、刨子、锤子、锉、锯。而友荷只能做两种事:一是帮丈夫拉锯,再就刨木板。刨木板是专心的活,友荷聚精会神去刨。锯木,友荷只是帮丈夫加一点力气而已。她可以眼睛四顾。这一顾往往就看到有帅男人在一旁抽烟,或者与丈夫讲话的也是帅男人。她就与这些帅男人搭腔。帅男人也就同她说话,说着说着就成了熟人。成了熟人就无话不谈,帅男人就玩笑圆桶匠说:“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嫩堂客,只怕一晚上抱着舍不得放吧。”圆桶匠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但谁也没有注意。


友荷说:“热糍粑你吃得几砣?”这是溆浦用来比喻男女性爱的话。


“漂亮就不同了。”帅男人往下说的话越来越放肆了。友荷也就笑呵呵说:“你们男人啊只是一张嘴厉害,真正搞起来实在如白菜落开水里,两下就软了。”


圆桶匠听不下去了,他便将锯悄悄往上提那么一点点,友荷忽然就发觉锯已离手。还没等她回神过来,那锋利的锯齿便嵌入手臂。手臂顿时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我早说了一心不能二用,你看,手臂又受伤了吧。”圆桶匠一面埋怨妻子的走神,一面关切叫她去医院包扎。


友荷回来,帅男人还没走,帅男人依然说着下流话。圆桶匠就叫友荷或者递木板或者递刨子或者是递锉。有时实在不需要这些东西,圆桶匠就叫友荷为他卷烟卷,圆桶匠抽的烟是老旱烟。


其实这友荷是性欲旺盛人却不蠢,她知道这是丈夫不让她与别的男人调情,渐渐也就收敛了野心。加上圆桶匠不是白菜,勉强能满足她的性欲。


就是这个友荷的出现,原本被阿哥死盯着不放的芸芸,听到我已经恋爱,便赌气三天后嫁往浙江,当然这是十年后的一九九七年芸芸亲口告诉我的。


记得芸芸出嫁那天,一早,我去乡政府。当然我去是希望找到芸芸或者是我的同学,但他们依然没有出现。我看见乡政府的门囗停了五辆贴有“囍”的小车。我问秘书朱达校:“乡政府里谁办喜事?”


“芸芸啊,芸芸今天出嫁……”


我的脑袋一下子一片空白,朱达校后面说什么我一点都没听到。我糊里糊涂回到诊所,然后关上门,然后躺在床上,然后盯着天花板,傻子似的。


那一天,我竟忘了吃饭。


我路来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在人前从不坦胸露肚,特别不愿意让人看到满头乱发眼睛惺忪的睡相。每每早晨或是午睡时只要听到有人喊找医生,我便会迅速爬起床,精心梳洗打扮一番,然后精神饱满出去迎接。


芸芸的出嫁竟一度让我情绪失控,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我听到有人在问饮食店的老板娘:“看到舒医生没有?。”


老板娘说:“早晨看到他从乡政府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可能是哪里不舒服吧,一进屋就关了门,人应该在里面,你从窗口里瞄一下。”


接着就有脚步声过来,接着我看到窗口前有一个人影晃动,那是一个姑娘的面孔。看样子她可能还没有看到我,将眼睛贴着玻璃窗口往屋里左右瞄。过了一阵,估计是看到了,因此就拍着窗口喊:“在屋呢,你开门!”


“有事吗?”我的情绪还不想动,就懒懒问。


“找你肯定有事啊,而且还不是好事!”听来人的口气随便,应该是熟人,我没理由不开门,我第一次不顾形象站在来人面前。


进得屋来的是个陌生姑娘,她很随和,自己拖一张凳子对着我坐下,双手贴着膝盖。


来了病人,我的神经就进入状态,我问姑娘哪里不舒服。


“我,我来,来那个了,小肚子痛得厉害。”姑娘说来那个,脸立刻通红。我知道她说的“那个”是指月经。没结婚的女孩都避忌“月经”二字。


我便习惯地拿起处方,问姓名:瞿纪韵。性别一栏没问,直接填上:女,问年龄:17。

我说:“十七岁女孩的痛经你最好去上级医院做个理化检查。”


“我那个是十二岁来的,一来就痛,我看过很多医生,他们都是对症处理,从来都没叫我去检查啊。”瞿纪韵好象对我说的检查有些小题大做的味道。


我说:“检查是看你到底属于子宫发育不良呢还是子宫颈口狭窄或者子宫位置屈曲。”


“反正是一来就痛得人脑壳发晕,出冷汗,小肚子发凉,作呕。”


说到这里,瞿纪韵停顿了一下,忽然放低声音说:“还有这里阵阵发胀。你应该知道属于哪一种吧。”


她说发胀的地方的时候,用手指了指乳房。我也很有分寸,低声告诉她:“乳房发胀是所有痛经的临床表现,不能分辨是哪一类型,只有通过仪器检查科学分析才能确定。”


“马上就要初升高了,我没时间去医院,你先给我止痛,等考试完了再说吧。”原来她还是个初三的学生。


我想想,痛经检查也得等月经干净几天后才能进行,便依她所说开了止痛片。


“痛经能不能预防?”我拿药,瞿纪韵问我。


“平时要加强自身体质锻炼,注意保暖,避免精神紧张、恐惧、忧虑、烦恼。经期忌涉水、游泳和剧烈运动,更要注意卫生。”


“经期怎么护理?”瞿纪韵问我要了杯水,吞一粒止痛片,然后将杯子递还给我,又问。


“疼痛剧烈的话要卧床休息,忌食生冷瓜果及刺激性食物。特别要注意外阴清洁,每天可用温水洗一两次,洗一次换一垫纸……”


说到“外阴”二字,瞿纪韵脸一下红到耳根。我知道我说得太裸露,便解释说:“习惯了,竟忘了你的身份。”


“没事。”瞿纪韵说:“生理课老师讲的更直接。”


生理课老师是个男的,我认得,四十多岁,头发稀疏几根。人前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后来他被人告发抓去判刑坐牢,我根本想不到他是一色魔。


一个女生,十六岁,相貌俊俏。生理老师说她上课不认真,晚上去他房里补课。晚上女生去了,而且能将白天的课背下来。那老师说女生只知道理论,实践就不一样。然后在女生耳边说了很多男女性爱如何愉悦的话。然后看女生羞涩,便乘机强奸了。当然,女生后来也愿意被他强奸。按理,这两厢情愿的事也够不成判刑坐牢。问题是女生要他与他老婆离婚与自已结婚他不同意。不同意,女生也就罢了。谁知他却要女生不能他嫁,他说如果女生嫁谁他就杀谁。到后女生到了婚嫁年龄,父母给女生相了一个,生理老师果然找人打了那人一顿。女生求他放过自己,他冷冷说:“你是我的,任何人不可拥有。”后来女生自己谈了几个,也都被他打散,女生没办法,便求助妇联。谁知他手眼通天,竟无人敢动。女生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将他杀死,然后自己去抵命。但遗憾的是,女生没有杀死他,反而被他打成残废。曾被他奸污过的女生有十几个,怕自己也遭同样的命运,便相约一齐去他家刺杀他。事情终于闹大了,当地妇联出面将他告上法庭!


这样的人嘴上说粗痞话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当时我对那老师颇有好感,我说可能是无意中流露了粗痞字眼。


莫名其妙。我继续详细地解说起疾病病理知识来,而瞿纪韵似乎越听越来了兴趣,学校晚自习的钟声响过许久了,我催了她好几次,她才起身。


到门口,她往外看了看看说:“天黑了,我一个人回学校,路上害怕,你可愿意送我?”


我也想散一散郁闷,就同意陪她去学校。


没有月光。


路只是隐隐约约的一些白印迹,两边的茅草更是一抹黑,黑得如撒泼的墨,黑得如海底般莫测深遂,让人看得胆颤心惊,心怕一不小心弄一身墨或葬身海底。好在草丛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叫,更有夜间觅食的老鼠从脚边掠过,我才感觉这木溪的夜路和双溪口没有区别,可以放胆地走。


我又涌起心事。


在双溪口,在漆黑的夜色里,我身边的人是芸芸。当然我是牵着她的手走。当老鼠窜出,芸芸会故意夸张地惊叫一声扑进我的怀里。我那时就是她的保护神,我嘴里会温柔地叫她:“别怕,别怕,有我呢。”我的手在宽慰中会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而芸芸呢,会带点儿撒娇,一双手在我的身上游走。当她的手摸到我的一个地方,我浑身会立刻燥热。而芸芸的身子更象一瘫烂泥,不经我的搀扶,会散乱在地。我怀抱着她轻轻地吻,吻得夜更空旷。


芸芸今晚远在浙江。她或许正在那陌生男人的怀里撒娇或者正与那男人缠绵或者正独泣他乡暗夜长……想到这里我的心忽然刺痛。我的脚迈不开了。


“怎么了?”瞿纪韵问。声音也同芸芸一般温柔。


“没,没什么。”我想我不该有任何与芸芸有关的想法,如今的她有了她的归宿。我也该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我忽然笑了。笑我的非常理性。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瞿纪韵的话象烙铁一样又烙我一下,我竟结结巴巴问她何以晓得?


“你几次到学校,我们都背地里议论你。”


我去学校是找芸芸的阿哥,希望他成全我的那点儿心思。我的心思就是不想同芸芸分开,我甚至希望芸芸的阿哥出来兑现他的诺言:“打断你的脚手。”然后赌气说:“我不管了,任你们胡闹!”那样,我或许还有希望。可我得到的总是他老师讳莫如深的劝说:“你回去吧,他不在学校,去开会去了。”或者是:“他去别的学校听课去了。”其实我知道他就在学校,只是躲着不肯见我。然而我去学校的目的,学生们又怎么会知道?


“同学是猜测,只有我真的知道。”


“你知道?”


“当然,你是为一个姑娘……”


我有些羞涩,好在黑夜掩盖了我的失措。


“你不用奇怪,我早从我姐的嘴里知道了你的一切,再说我十一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呢。”


我听得稀里糊涂。


“我姐是瞿佩韵啊。”


瞿佩韵是我初一的同班同学,我只记得班上她的年龄最大,好象十六岁。人最高,和教英语的武灵仙老师一样高。遗憾的是,我仅仅知道这点儿信息,瞿佩韵就退学回家结婚去了。如果不是她妹妹提起,我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同学。难怪瞿纪韵找我时在窗口叫我开门的口气那么随便,让我误以为是熟人。


“我姐非常怀念初中的一个月学校生活,现在还能叫上你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还能说出班上谁谁爱玩笑,谁谁内向!”


“我姐经常被姐夫打得鼻青脸肿,但她一说到你们就兴高采烈……”


我这才明白原来瞿纪韵是间接在开导我,其实我刚才已经想得很明白我应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在温溪口开珍所,我曾经去你的诊所看过病。当时我就很佩服你的活泼开朗。”在学校大门口,桔黄的路灯光下,瞿纪韵微笑着说。然后挥挥手对我:“你回去吧,我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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