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昨晚什么时候跳出来死掉了!”我对着鱼心里想,“看来你也是等不及了,还没来得及杀你呢,你先自杀了!好了,这下不用老公来杀了,我中午就可以直接给你开膛破肚了”!一边想着一边去煎药,也没去捡它,反正死都死了,等我做好其它事再去把捡它起来吧。于是我一边煎药一边做其他事,鱼依旧躺在那里。 事情做好后,看着地上干干的、硬梆梆的鱼,我准备把它捡起来放到灶台上。一伸手刚碰到它,呀!它居然动了!吓了我一大跳!我感觉到它的动作是非常僵硬的,我把它拿起来,离地时明显感觉到有一种撕裂的声音,原来是它的身体贴着地面因时间太长,粘住了,离开地面后,磁砖上有一块很明显的鱼身子的印子! 我重新把它放回盆里,它的鳃开始微弱地呼吸。看着它炎炎一息的样子,我想它这下是真活不长了。 老公回来,我把鱼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清描淡写地说冬天鱼的生命力本来就是很强的,不太容易死。我说要不把它放了吧,它都那样了还没死,说明它是不该死的。老公骂我发神经了,说它经过被人钓、又“自杀未遂 ”,身心都受到严重的创伤,放了恐怕也活不了,还不如吃了它免得浪费。我说反正你不杀我就不烧。 结果,相同的日子周而复始地又过了几天,老公依然没时间杀鱼,鱼也依然在盆里活着,虽然它是躺着的。买来的一把葱早都发黄了,那份“葱烤河鲫鱼”也只是在我们嘴上说着。而从那次“自杀未遂 ”事件后,鱼再也没从盆里跳出来过。 这天中午,看着不死不活躺在水里的鱼,我对它说:“算了,还是我亲自送你去轮回吧!你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做鱼了!你愿意现在去轮回吗?”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捉它,它竟然拼命跳着躲开了!还溅了我一身水花,看着它生命力很顽强的样子,我最终没下得了手。 吃过午饭老公说他一定要在今天下午上班前把鱼杀掉,免得对不起我那把已发黄的葱。我准备午睡,每次睡前我都习惯要看看书,躺在床上,信手拿了床头的一本书,也没看书名,随手一翻,是一篇《同命运的鱼》,那就随便看看吧。
我以为拿的是刘庸的书,但这篇文章看来看去不像刘庸写的,像是一个女人的手笔,再一看书名,原来是《人间佛境》。再看看这篇文章的作者:萧红。文章里说作者买的几条鱼里面,有一条小鱼,在别的鱼都被杀掉煮来吃了后,这条小鱼被幸运地留下来养在一个盆里,本来准备开春后拿到河里去放掉,结果它没等到开春,在一个晚上自己从盆里跳出来摔在地上死掉了。 合上书,思绪开始飘飞:萧红的那条鱼最终是死掉了,虽然不是被杀来煮掉,但最终它还是死掉了,所以它最终的命运跟它那些被煮掉的同伴一样,死了。 而我们的这条鱼,从它被钓上来的那一刻起,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它的命运——被杀、被煮。并且这么多天以来,我们几乎每天都在谈论什么时候把它杀掉、煮掉、吃掉。而且它也经历了“自杀未遂”的恐惧。但到现在它依然在盆里坚强地活着。并且从这些天的情况看起来,它的生命力好像还很旺盛的。 突然觉得现在的我很像这条鱼,或者说我的命运很像这条鱼,这条鱼经历了被钓的创伤、被人提来提去的害怕、“自杀未遂”的恐惧、随时有可能被杀掉的无助等等,但它还是活着,坚强地活着。 而我在22岁那年经历了车祸、(医院曾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后又活了过来)2008年又经历了大地震、而现在又身患如此重病,但庆幸我还活着,我希望我能像这条鱼一样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思绪纷飞的我再也睡不着了,在被窝里对老公说:我要把那条鱼放掉!老公一边玩电脑一边说:“你又发什么神经啦?这么半天还没睡着?”我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我放了那条鱼,我的病就会好的,是不是?”他心不在焉地说:“是的”。 午睡没睡成。起床,拿了一个小塑料袋装了一些水,对着盆里的鱼说:“你很幸运,现在我准备把你放生,你可要好好地活下去哦!以后可不要再那么贪吃被人钓上来哦!”
一路上我还担心它会不会活不了?放到河里它会不会翻着肚子躺在水面上?… 来到河边,我把塑料袋放到水里,一边再次嘱咐它以后不可因贪吃再被人钓上来、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等之类的话,一边把袋口放开,让它自己游出来。 它游出袋子,向我摆了一下尾巴,然后自信地游向河水深处。一转眼,不见了……
不慎一朝误食钩,惶惶终日命堪忧。 岂知绝地逢奇迹,烟水江波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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