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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系统] 隔 阂

作者:陌上尘颜   创建时间:2017-10-24 00:00   阅读量:13273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3878

[编者按]《隔阂》里的主人翁,晓宁从小离开父母,缺少一种特别的爱,而她没有放下生活,孜孜不倦的学习,如愿以偿,回到父母身边,正如本文所言她终于在亲情中学会了爱与被爱,这何常不是最深的领悟?”作者文笔细腻!语言生动!故事描写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感谢作者赐稿!祝作者笔耕不辍!




[长城系统] 隔 阂

作 者:陌上尘颜


(不管父母以何种方式培养孩子成长,不管子女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了多少关爱,都要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弃你而去,只有他们,永远是我们不变的依靠。 ——题记)


八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晓宁送到远方的姨姨家寄养。

姨姨是小学校长,威严不语。姨父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到机关科室,不苟言笑。

姨姨家在电厂宿舍区,靠近铁路,每天拉煤的火车从这里经过,“呜——呜——”,“咔嚓咔嚓”,远远地,晓宁看到火车沿着轨道呼啸而过,她常常安静地站在轨道旁边,心里想着,沿着这条轨道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走回家呢?边走边想,然后继续往前走,穿过轨道,沿着石子小道,再拐一个大弯,走下长长的石梯,从学校大门上三楼到三年级(一)班,那是她新的学校和班级。

晓宁记得自己在乡下和姐姐念书时,走很远的山路,下雨时教室漏雨,大家挤在一间小房子里。这边的学生坐作业时,老师就给那边的同学上课。然后,老师给她们几个小点的孩子讲课时,旁边的哥哥姐姐便做作业。那时没有觉不好,她喜欢和姐姐在一起上学,更喜欢听半头白发的老师讲童话故事,特别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来到这里后,晓宁觉得好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她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目不暇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教室很宽敞,课桌都是新的,明亮的玻璃窗,玻璃窗外的一排排整齐齐的大树,又高又大,叶片一层一层覆盖得严严实实,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得到蓝天和白云。操场有很大的中心台,左边的沙地是单双杠,右边有一排爬竿。她很少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新鲜东西,贪婪地感受着周围的一草一物,生怕一眨眼,一阵怪雾飘来,它们就消失不见了。

晓宁原本和姨姨家的表妹一起上学放学,表妹在院子里很多玩伴,因为晓宁不大说话,表妹便觉得没意思,多数时候甩开她,找她自己的玩伴去了。晓宁也不粘人,就自己一个人玩。她坐在双杠上,上下翻滚,再一下子跨上去,又从双杠跳到单杠,翻一圈,下来后又在沙地上跳远。最好玩的是爬竿,双手抓稳,两腿夹紧,“哧溜”几下子便爬到竿顶,吊在竿顶上并不急着下来,她喜欢抓着上面的横杠,从上面望下来,视线所及,全部都在她的脚下,风一阵阵吹过来,真舒服啊!

半个学期后,她还是不大说话,只是和同桌叫容宇的同学渐渐熟悉起来,他和她一起玩双杠、单杠,比她跳得更远,但是却不够她爬竿快,每次她到顶了,他才爬到一半,于是总惹得她双手吊在竿上大笑,他抄她的作业题,带给她有着糖果味道的橡皮擦,她闻着几乎想吃一口,便轮到他哈哈大笑。

有一次,容宇问她怎么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呢,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掉头就走。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再和他说一句话。之后他像个跟屁虫一样,她在哪儿他跟哪儿,总归还是和好了,那以后容宇绝口不提这茬儿了。反正,除了优秀的成绩让老师们记住了这个沉默的女生,更多的时候,没有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晓宁也习惯了,她仍然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只有容宇。偶尔,晓宁想起离这里很远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很模糊,很空洞……

第三年春节,爸妈来看晓宁,捎来很多家里的腊菜给姨姨。他们跟晓宁说家里很忙,没有时间住,叮嘱晓宁一定要好好学习,姨姨这里的学习条件好,努力读书才有出息。晓宁只是一个劲地问姐姐怎么不来,爸妈说要节约路费所以没带姐姐来。她想和姐姐说说话,她原来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那一刻,晓宁的心沉到谷底,无比地失落,趁大人们忙着清理,她悄悄地走出来。

晓宁一个人坐在操场的单杠上,放假了,学校里很空旷,梧桐树的叶子全落了,光秃秃的,一轮夕阳,光晕黯淡,挂在高高的围墙上端。晓宁发着呆,一直坐着,也知道坐了多久,她双腿吊得发麻了。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晓宁见过的,是另一个班的老师,看到晓宁,老师很诧异,“晓宁,刚刚看到你姨姨他们送你爸妈去坐火车呢,你怎么在这里啊”,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晓宁跳下单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火车站跑,然而,火车站在哪里呢,火车站在哪里呢,她只能凭着八岁那年爸妈送她的微弱记忆,不停地跑,也许老天有意心疼她,那么远的路,她竟然没有迷路,当她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火车站,爸爸妈妈正准备上车了,妈妈抱了抱她:“晓宁,要乖,考个好大学”,晓宁紧紧地抱着妈妈,眼泪掉下来,她想说,不要,我只想要和你们在一起,没有等她到说话,妈妈轻轻松开手,转身和爸爸上了火车。汽笛声响,晓宁也慢慢地转身,擦了擦眼睛,和姨姨走回去。

晓宁更加刻苦地学习,初中以后开始寄宿,以优异的成绩读完高中,她上了重点大学。这些年,她极少回家,姐姐工作了,爸妈身体也不错,日子并无多大变化,她还是一直独来独往,唯一的朋友容宇,读大学后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好似也不得不疏远了。她对生活,似乎从来不曾热络,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远离俗世十万八千里,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从来都与她有着无形的隔阂。

晓宁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爸妈的电话忽然多起来,而她,从来报喜不报忧,只说好,一切都好。却没有料到,爸妈会来学校看她,见到他们,她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多年疏离,她几乎已经忘了怎样与他们相处。

她带他们周围逛,这个城市繁华而热闹,比起小城的家,有的是地方走动,逛累了,晓宁停步,“饿了,带你们去吃饭。”,在一间安静的西餐厅,晓宁坐下来,爸妈也坐下来,“你们喜欢吃什么?”她拿着菜单准备点菜,“晓宁,你心里一直在怨我和你爸爸,怨我们小时候把你寄养在姨姨家,怨我们一直忽略你,是不是?”,妈妈喝了口水,抬头望着晓宁,晓宁不说话,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菜牌,“这里的甜品不油腻,香而滑,你们要不要试试?”,“晓宁,爸妈那时候是真的没有法子,我们还没有进城,乡下教育跟不上,为了你能上好的学校,有好的前途,才把你送到姨姨那儿,毕业回来吧,爸妈姐姐都在一起”,晓宁放下菜单,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爸、妈,我在这里很好,并且非常习惯这里的生活,毕业后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和姐姐都好,我很放心”,“孩子,只要你开心,爸妈都会支持你”,爸爸伸出手,摸了摸晓宁的头,“好了,吃多点,看妈瘦得,是不是老爸虐待你了呀”,晓宁笑着,边说边别过脸去,注视着餐厅玻璃窗外的灯光,眼睛湿了,稍许,她扭过头,“吃完饭带你们到学校走走”。

她带他们参观学校,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听到鞋跟踩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恍若前世叩响了不曾开启的门扉,推开这扇厚重之门,她如此茫然,机械地走着,前面喧闹阵阵,人流涌涌,毕业班正在照相,穿着不同的衣服,一张张灿烂的笑容,一束束怒放的鲜花,她马上也要和他们一样了,在另一条道路上行走,未来,谁知道呢?

晓宁的运气不算差,毕业后顺利工作,她不曾有一丝懈怠,拚命地干活,有一段时间,加班是常事,天天加,视线在数与数这间跳跃,手指在表与表之间游走,写写写、看看看、擦擦擦、改改改、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无休无止、大事小事接踵而至,被巫婆下了咒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步履越来越匆忙,日子越来越忙碌,一觉睡下去,不想有明天!昏天昏地的日子,似乎看不到尽头。

她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篇童话,具体什么名不记得了,只记得文章里面写着有一张可以载人的飞毯,在加班的日子里,不要说什么飞毯,随便给块什么乱地儿,她都可以睡着,就一个字:累!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在生存的夹逢中行走,有多少选择可以自己安排?

夜里失眠,想着没完没了的工作,从来不想找人倾诉,觉得实在是要崩溃了,下意识里,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熟悉的声音:“晓宁,忙不忙,又好久没打电话了,记得准时吃饭,不要熬夜,多休息”,原来脆弱也会决堤的,她哽咽着说不出话,那边急急地问着:“怎么啦晓宁,说话啊,说话啊!”,挂掉电话,她埋头痛哭——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有两个人不会,他们虽然没有陪伴她青春时期的成长,但是,他们的视线,从未曾离开过她的生活。

第二天,晓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大院门口,爸妈站在那儿正等着她。一个多月,每晚下班回家,老远已看到妈妈站在阳台上张望着,暮色中她的身影瘦小而模糊。每天回来,爸爸已经煮好了饭,那段时间,她不再熬夜,一觉总能睡到大天亮,那个月,她足足长了10斤,每每吃饭前便不停地叫:“要减肥啦要减肥啦”,而爸妈这个时候,总是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嘴里嘀咕着“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原定爸妈走的时间推了又推,不好再拖了,晓宁手忙脚乱地帮他们清理东西,一件件反反复复打理着他们的行李,生怕落下什么小物件,大大小小塞满车尾厢。她一次次在心里和他们说,回去后记得不要牵挂我,我很好很好,真的很好,直到车转弯消失在夜色中,方觉脸上湿了一片……

日子总会过去的,现在的晓宁已经理解了岁月静好,她想起台湾作家龙应台《目送》里的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份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是的,谁的生活没有这样那样的缺失呢,她的青春年代曾经与亲情离得那么远,远得仿佛隔阂着来世和今生,如今,她终于在亲情中学会了爱与被爱,这何常不是最深的领悟?

生活原本就像一只只苍蝇,这里叫叫,那里嗡嗡,即便如此,在这个既将来临的夏天,她仍然为着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而快乐着,也为着这丰盈的情怀而感知着内心的温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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