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系列之教子无方33>>
作者·一樽醽醁【周建涛】
儿子在放暑假的时候，终于跟着他的姐姐，踏上了前往贵州的列车。
贵州，是他母亲出生的地方。
掏心窝子说，儿子有六年，没见到他的母亲了。
我在电话里问他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儿子，有没有想你老妈？”
儿子总是要沉吟很久才低低的声音说：“想。”
我又问；“你还记得你老妈的样子吗？”
儿子很快就回答：“有一点点记得。”
一慢一快，跌宕起伏。
很显然，儿子的内心，肯定是很不好受的。
但是这小子又不肯向我说出更多的心里话，他宁愿自己在内心，苦苦地咀嚼着。
我很难过。
现在，他终于要去看他老妈了，我想像得出他的激动与兴奋。
他在他的老妈那里，过了二十四天。
前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接的。
“妈，睡了么？”我问母亲。
“没呢！你儿子正在试他妈给他买的衣服，刚刚洗完澡，就吵着要穿新衣服呢！”母亲呵呵地笑着。
“新衣服？”
“对啊！他妈妈给他买的，我看啊，肯定又是买小了一号，你儿子长得也太快了，那身子，一突溜一突溜，就蹿得比我还高一截，他妈妈买的衣服，从来没有合身过。”母亲对这个儿媳妇买衣服，很少有看好过。
“老爸！”儿子在旁边尖声大叫。
“你在干嘛？”我问他。
儿子的声音很是兴奋：“妈妈给我买了新衣服呢！”
我有些闷闷地问：“你都十三岁了，还这么喜欢新衣服啊？你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吗？”
儿子怔楞了一下，说：“我来试试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那么，合身不合身呢？”我压下那股愠色。
“很合身呢！”儿子将新衣服拍得啪啪响。
“儿子，我问你个事呗！”我尽量将声音放得平和些。
“老爸，啥事？”
“放暑假这段时间，你到你老妈那里去过，你开不开心？”
“开心！”
“见到外婆了吗？”
“见到了，还见到了大舅舅，大舅妈，还有表哥，表弟和表妹他们，我都见到了。”儿子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
“他们，对你好吗？”
“好呀！二舅舅还带我去游泳呢，我和表弟在一起时，他就给钱让我们去街上买东西吃。”
“外婆身体好吗？”
儿子一下子没有说话了。
“怎么啦？我问你，外婆的身体，好吗？”
“不好！”儿子嗫嚅着。
“怎么不好？”
“外婆的背，躬得好高，象个驼背仔（土话说是佝偻病的外形象征）。”
我也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丈母娘的状况，自打老伴去逝后，尤其显得憔悴而苍老，那背，弯得就是一只骆驼。
“外婆对我很好呢！她还给了我很多钱。”儿子在炫耀他的业绩。
“外婆给你钱，你都要了？”
“是啊！外婆给我的，我都要了啊。”
“你怎么能要外婆的钱呢？”
儿子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就没有言语。
“你知不知道，你外婆想挣一分钱，都要到老家那里的山上去，给人家摘百合花，还有摘茶叶，一大背篓才那么几块钱，要摘很多篓，才能够集拢那些给你的钱来，你知不知道？”
儿子没吭声，在听着。
“你外婆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都说你外婆是驼背仔，你还要去拿你外婆的钱，真是拿得很开心啊？”
儿子啊了一声，我听得出里面的错愕。
“如果你大舅舅和你二舅舅给你一些钱，你可以拿，因为他们都是可以挣到钱的人，而你外婆是挣不到钱的人，你要分清楚这样的一个情形啊？不能什么钱，你都去拿。”我训诫着儿子。
“可是，外婆硬是要塞给我啊！”儿子不理解。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去过贵州，去过你外婆家，你外婆第一次在贵州见到你，是很开心的，所以，她会给钱给你，你拿了，我也没法子，因为你已经拿了，以后呢，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再也不允许去接了，知道么？”
“哦！我知道了。”儿子应声答着，我听得出他心里的不痛快。
外婆给外甥一些钱，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外甥又是第一次见到外婆。
十三年来，儿子第一次去贵州，所见到的大舅，二舅，大舅妈，二舅妈，都是生客，他们自然会掏出腰包，以示一种亲情的关爱。
但如果是第二次，我就会断然地告诫儿子，不可以再去接收那些所谓的红包了。
我在老家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与我儿子一般大的小孩，伸着长长的脖子，同时也伸着长长的手，在等待着亲戚派发的红包，然后，你攀比我的，我攀比他的，他攀比你的，各自打开红包，看里面的钱多钱少，以此来炫耀自己的收获。
我发现这些孩子的目光，是相当的贪婪的。
这种贪婪，看得我怵目惊心。
十一二岁的孩子，我以为是一片天然的纯净。
可惜的是，这片纯净，早就被红包，给污染的一片狼藉了。
我儿子也会有这种贪婪，与一般小孩，无二。
上次过年给压岁钱，我家隔壁也有两个小孩，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大年初一，我家连早饭都还没有开始弄，那两个小孩就来找我家儿子玩。
我刚好也起了床，刷好牙洗好脸，准备去别的亲戚家拜年，就看到这两个小孩，穿得齐齐整整，漂漂亮亮，来到我家门口，大声地喊着我儿子的名字。
儿子蹿了出去，三个人就在门口说着话。
“未缙，你爸给你多少红包压岁啊？”其中一个个子较矮的小孩问我儿子。
“一百块！我爸就给这么多，每年都是一百块。你呢，云星？”儿子问那个个子较矮的小男孩。
“才一百啊？哈哈哈哈！我爷爷都不只给我一百块。”云星大笑。
“我爷爷也不只给我一百块，我爷爷给我三百呢！”另一个穿着很喜庆的小孩很是炫耀地说。
“磊磊，你爷爷给你这么多啊？”儿子很羡慕，我看到了他的目光，充斥着崇拜。
“我爷爷给我两百，可是我姑姑也给了我两百，我大姨还有我二姨，每个人都是两百呢！”云星很是不服气。
“我姑姑也给了我两百，我有两个姑姑，还有我大姨，大姨夫，每个人都是三百呢！”磊磊相当地高傲，那种神情，根本就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该有的状态。
我儿子也有姑姑，也有姨，但是，他拿不到那么多红包，而且，纵然是拿到了红包，红包里面的钱，也不可能有磊磊和云星他们那么数额大。
儿子看着他们两个人，说不出话来。
我就站在他们三个人的旁边，也说不出话来。
我都在嫉恨磊磊与云星他们的亲戚，能给他们那么多的红包。
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有一个表弟，是在社会上混得，而且还混得有声有色，那个圈子，非富即贵。
在给我姨拜年时，我表弟刚好也在家里，正说起红包压岁的事情呢。
“我们公司的董事长，给县里的那些有联系的头头脑脑们的小孩包红包时，从银行里取出了整整十万块崭新的票子，全新不断码的百元钞票，那五个县里面的头头脑脑们的小孩，两万块一家，红包放在手心里，象称砣一般的压手呢。”表弟大言不惭。
一个红包，就是两万！操，我半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了，人家一个红包，就解决了。
“人家的小孩，才是金宝贝呢！我们公司的董事长，象抱大腿一样地抱着他们，而那些小孩呢，好象还在感觉红包不够称手，那眼光，都可以杀死我们董事长了，真他妈的，现在的小孩，都不知道他们是吃什么怎么长大的，心眼里，心外边，全是红包。”表弟怒不可遏。
如果将这些县城里的太子爷般的小孩拿出来与我的老家的那些小孩相比，那几乎是老巫见小小小巫了。
人家动辄是以万计量，而我们家乡的小孩，两百块就傲得没边了。
比，是比不过来了。
而我儿子，更是马尾吊豆腐，提都不要提。
所以，我不想我儿子的目光，是贪婪的，是物欲横流的。
我告诫儿子，下次，一定不能再伸手要他外婆以及舅舅们的钱了，无论是多少，都不能要。
“为什么呢？”儿子依旧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我有些忿懑了，说：“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儿子说：“买好吃的呗，买好玩的呗！”
“除了吃和玩，你没有别的事可干了，是不是？”我质问儿子。
儿子听到我发怒的声音，不敢吱声了。
我恨那种贪得无厌的目光，所以，我就怒不可遏地要抑制住儿子的欲望。
我告诉儿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儿子问：“什么是有道呢？”
我只说了四个字：“好好读书！”
---周建涛
---2017年8月15日
于吴江松陵
=======================================
【编者按】 欣赏此篇文章，用笔细腻，真挚自然。叙述的故事，令人回味发人深省！引起共鸣！这对当今怎样教育孩子，是一个很好的启迪作用！对中国当前的孩子教育很有现实意义！寄意深远。推荐点赞，感谢你对下一代提出的思考及拥有的爱的情怀。推荐力顶出刊。【编辑站长光芒】【新长城编辑部精品推荐0817第5236号】
|
共 0 条评论
亲,没有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