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古榆树下的往事(4）

古榆树下的往事（4） 作者：家族空间     （接上文）       春花凋零，送走了春姑娘婀娜离去的身影；细雨绵绵，迎来了夏姐姐款款丰腴的身姿。夏撑起翡翠般的碧绿，在森林、在草地、卡岔河畔迤逦。        安顿好家眷，兄弟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垦荒耕耘南亩，汲水灌田卡岔河畔，应了云空师太箴言：卡岔河畔种桑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夫人病倒了。老人一是年事已高，从山东颠沛流离辗转到吉林榆树，一路旅途劳顿，加之饱经风霜雨雪，竟一病卧床不起。    胡氏家族自古书香门第，孝悌为先。且祖传中医世家，治疗风寒湿热不在话下。然而此处缺医少药，处方药难以凑齐。况且，治疗老年性气血两虚，主药非好人参莫属。       后来商定，由二爷留守耕种兼照顾家小。大爷远行吉林省通沟，就是现在的吉林省集安县。通沟位于吉林省最南端，，地处长白山脉系老岭支系。当时还叫缉安镇。鸭绿江水蜿蜒如绿色绸带，穿越崇山峻岭，与对岸今日的朝鲜隔江相望。老岭层峦叠嶂，林木茂盛，植被葳蕤葱郁，春夏两季气候湿润，云雾缭绕。透过密集的原始森林缝隙，天上紫气腾腾。应了‘上有紫气，下长人参’的放山人流行口语。       清兵入关，入主中原。自康熙后期起，吉林野山参被作为皇家贡品，满汉庶民不得进入长白山及其支系采参。违者，将重仗四十，非死则残。然而，长白人参神奇的诱惑，让采人参者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人参，【本草纲目】有记载：根像人形有神。滋补强身，延年益寿。在满语叫作‘奥尔厚达’。‘奥尔厚’满语百草之意，‘达’，首领之意。译成汉语——百草之王。在背阴，椴木、红松、窄针、阔叶混交林下，土质富含腐殖质，排水良好地况下生长。        生长第一年，顶端一茎三叶，俗称‘三花子’；几年之后，茎端掌壮叶片，俗称‘五叶子；四、五年之后，长成一茎两丫五叶，俗称四品叶或四匹叶；后来又长成五品叶或叫五匹叶。长到六品叶、七品叶，一般就不再变了。当然，有经验的放山人可根据参头结轮说出参的切确年龄。野山参可以活上百年乃至千年。民间传统说法：七两为参，八两为宝。长白山放山人叫人参’棒槌‘。据说康熙年间百姓挖参，忌讳说挖人参，说成找’棒槌‘，以免遭酷刑。        放山人一般七八月份进山，因为人参结出红色果实，交‘红榔头’，易于发现辨认。一人独自去，称之为‘单棍戳’、‘放单帮’；多人合伙放山叫‘拉帮’。放山人一进山，面临毒蛇猛兽，风雨湿露，饥餐渴饮等等.......危难，可谓是饱受艰辛。         大爷来到通沟镇大车店（东北早期客栈，通铺大炕，一屋挤下几十人），安顿后，向老板打听当地风土人情与有关挖棒槌事宜。老板告诉他，离此地不远出的老岭山脚下，住着一位放山老把头，名叫哈拉图，此人六十多岁，据说是满人叶赫那拉贵族贝勒后裔，只缘叶赫那拉部落与当时的最强大努尔哈赤爱新觉罗部落是宿敌，老罕王建都盛京，将贝勒流放至吉林通沟，才有了这位后人。哈拉图性情古怪，至今鳏居一人，可向他请教，但必须心诚。         第二天一大早，大爷买了当地四盒上好糕点，瓶陈年高粱二锅头，来至老岭坡下，敲开了哈拉图住的地窨子（东北山里人就地取材红松卯榫结构的木屋，下半截地下，为了冬季御寒）。一进木屋，一股刺鼻的蛤蟆烟味扑来，好半天，才看清炕头坐着这个小老头，胡子邋遢，须发斑白，嘴里撇着一根二尺多长的大烟袋。正在一红一暗地悠闲抽烟呢。        大爷走上前深施一礼，"哈拉图阿玛，晚生胡凤仪前来拜见，望你老指点迷津！”，老头子放下手中烟袋，说了一句：“别他妈的穷酸，唠人嗑！”，大爷赶紧献上礼品。老头子一见高粱烧，两只眼睛像一匹久以饥渴的野狼，两眼闪着幽幽绿光，一把抢过一只酒瓶，拔出软木塞，‘咕嘟嘟’，一口气灌了半瓶。一抹被胡须覆盖的嘴唇，大声说道：“你小子啥事？有屁快放！别耽误我老人家死觉。”        大爷深鞠一躬，悲悲切切地述说了自己如何携家带口闯关东，老母病重，急需山参做主药扶正调理，补气血两亏一事。老哈拉图仔细打量着年轻人，见其举止文雅，彬彬有礼。半晌冒出一句:"看不出来，你小子他妈的还挺孝心！你给我听着，你要撒谎，上山就给山神爷（老虎）当点心！明天头晌放山的伙计都来我这小窝棚聚会，祭拜山神爷，后半晌去二道沟后山坡放山。你小子好福气，我老绝户棒子给你担保，让你入伙。就看你小子有没有那狗命了！“        说罢，磕掉烟袋里的烟灰，一头扎在炕头，呼呼大睡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