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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后花园

作者:站长   创建时间:2015-11-14 00:00   阅读量:15334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3345

 

宋人后花园

文:黛媚幽柳

 

    唐诗宋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读诗词犹如饮酒,醉心之余,掬一捧静默的沉砂,蓦然间瞥见历史两岸,东风夜放花千树,多少芬芳浓郁的落花飘渺历史的角角落落。


 

    千百年来,岁月行囊里,有多少热闹的前台表演,就有若许卸装后静默落寞的后台。在一个加速度的时代,阅读宋词间隙,既为宋人开启的繁华盛世惊呼,也为宋人创造的华美词典喝彩。意兴阑珊,我看见一千多年前宋人后花园呈现出一道缓慢优美的弧光 。


宋词盛宴


    宋词与唐诗同为我国古代文苑中的两株奇葩。唐后无诗,宋后无词。两宋成为中国词文化发展的最高峰,从而使宋词能与唐诗相媲美,秀峰突起,自成巨擎。宋词作为宋人一个精神性的意象与表达载体,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次语词的盛宴。

 

    像所有诗歌一样,宋人以无比的耐心捧出了时间深处珍贵的汉语诗页——它保存着令人眩晕的花间薰香,鸟语人气,呢喃叮咛;保存着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保存着千年前不施脂粉的少女活生生的清澈明眸。

 


    还有毫不迟疑地保存了催泪而下的人间别离,爱情悲欢的不老画卷。这可能属于宋词里最经典最深沉的一页典雅内容:一幅透着清冷银蓝色调的画卷缓缓打开,轻柔婉转的古代女子静思图凝放于幽静岁月一隅。

 


    宋词其实还是可以用现代汉语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这些可以触摸的画面大抵由以下语词构成:古塔、杨柳、春雨、明月、旧桥、寺院、木雕花窗、池塘、帘影、落花、燕子、烟雾、庭院、梨花……这些语词构成了宋人的精神血脉乃至大脑,后人感知从那些散发着古宋气息的文字开始,从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可感的名词读起,千年文化意象就这么立刻丰盈起来。

 

    词的美妙为我们指引了一个阅读方向,那就是,追随着中原繁盛的植皮,去触摸那个人声鼎沸的盛世中原文明,直到轰鸣的北方游牧民族铁蹄打破那片圣洁的喧闹,继而用杂乱无章覆盖黄河文明果核,这可能是宋人最深沉悲凉的一页史章,但在这一页里,我且暂不去触动它。

 

    作为一名擦拭宋文化的歌者,我相信,宋词作为中国词典里重量级的文化,至少要触及这支队伍里语言发明者的名字,因为宋词没有他们特定的语言发明是创作不出来的。中国文学史上的很多明星都诞生于这两个朝代:苏轼、秦观、晏殊、李清照、陆游、周邦彦、欧阳修、范仲淹、柳永……

 


    我看见宋词分列两排依次从词苑里走出画卷:大红灯笼高悬,手执宫灯的女子从烟水亭中款款而出;古老的洛阳城烟硝迷漫,一声铳响,金戈齐鸣,狼烟四起,一队甲盔鲜明的卫士,从牙旗猎猎的烟水亭内驶出。在这两列队伍中,宋初词坛的领袖晏殊值得一提。他的词,深思婉出,风韵绝传,开一代婉约词风。

 


    其后苏东坡的豪放、周邦彦的格律、李清照的通俗,无不受其影响,后来在操词度曲上盛名如欧阳修、苏东坡、周美成、李幼安、辛稼轩、陆放翁、姜白石、刘克庄等人,无不使词更加发扬广大。

 


    值得一提的是,两宋文化没有歌妓的参与,万万要逊色许多的。随着宋代经济的繁荣,北宋都城汴梁宣德楼以西成为市民娱乐集地。由于歌妓陪酒往往需行酒令,而文人墨客大多热衷于此道,常喜欢在席间即兴挥毫,制成酒令歌辞,让歌妓演唱,渐渐产生了词这种新的诗歌体裁,并在宋代达到词的创作高峰。

 


    在这规模空前的宋词队伍中,有一个人依然用一首无声的素歌——“且去低吟浅唱,要甚功名?”在有一搭无一搭地用吴侬软语哼唱着,他,柳永即为烟花词下最为夺目的耀眼奇葩。

 


    或许后人不免责怪柳永胸无大志,不像欧阳修、苏东坡那样志在治国,不像李清照、辛弃疾那样悲情忧国,也不像陆游、刘克庄那样诗心寄国。在宋词无比丰厚的国度里,无疑他风花雪月,极尽柔靡文词,正是他用珍藏于灵魂深处的向善的人性与悲悯的情怀,同样使孱弱的形象有血有肉、情感备至,历史的缺撼就是这样被一点点地弥补起来的。


 

    总有一些人超出我们的想象,在时光的尽头,与永恒并肩,流光暗换,飘香秀笔的大宋词苑证明,柳永是遗失在江南民间最后一声意味深长的历史叹息,一首《雨霖铃》唱彻男女悲欢情。虽然历史风烟弥漫,但宋词文坛始终没有停下他温情的传唱脚步。

 

烟花鬓影


    目光在宋朝岁月中流连,灵魂在两宋风情中荡涤,精神在宋时战火中厉练,在词海中徜徉,宋词古典光环下的嫖客情书无法躲开扑面而来。

 


    翻开宋词,关于才子佳人的故事比比皆是,宋词里有很多缠绵悱恻的句子,仔细一品,却徒然发现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词在描写才子与歌妓的情事。“花间颜色重,水袖击破霜里月,罗裙扫碎暗香疏”,这些隐藏在悲欢离合故事背后的歌妓无疑是被词人怀念的女主人公。

 


    宋词里虽然有表达感情深厚、屈指可数的悼亡词,但细心体会不难发现,越看越不像爱情,貌似爱情,但那不是爱情。爱情在别处,唯独不在自己家中。这是因为,中国几千年饱受贞节观念束缚的大家闺秀、良家女子在追求爱情的自觉性上远不如依楼卖笑生涯的青楼歌妓。

 


    人性中对爱情的自由渴求,竟然以出乎世俗意料的方式,在这样一群女子身上获得了宣泄。在那个教育不能惠及每个普通女子的时代,除非世家女子,否则很少读书识字。而青楼名妓就不同。

 


    宋代的“妓”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妓”,大部分可以买艺不买身。歌妓作为宋代略具文化素养和艺术才华的群体,集万千精华于一身:拜伦说,女人生来就是给人看的。

 


   艺妓不只是相貌出众,“秀色掩今古,淡妆美如斯”,还非常有才华的,“折茎犹可佩,入室自成芳”,她们品貌、学识、才智和艺术趣味都非常出众超群,“一翦秋水神魅魂,半曲清歌影若飘”,艺妓琴棋歌等无不有很深造诣,这不能不说和宋词诗意的园林氛围大有关联,也与宋人的文化修养高于前代有关。一个叫吴淑姬的女子,《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如此评价:“淑姬,女流中慧黠者,有《阳春白雪词》五卷,佳处不减易安。”

 


    这些女子由于受到良好的礼仪训练,也不用受妇德妇言束缚,举止活泼,很容易营造出轻松暧昧的两性相处氛围,也就很容易进入知识分子士大夫的精神世界,自然容易受到文人士大夫的狂热追捧,唱和流连之余,不免敷演出爱情故事。而流连其间的男人必然也是有真学识、真性情、真感情的知识分子或者已晋身仕途的官员,但官方的三令五申禁止了他们“形而下”的组合,他们深深地体味着狎玩与暗恋的纠葛矛盾中不能自拔,那千般幽怨、万种柔肠便只能付给鱼雁传书与浅吟低唱。

 


    花间诸词,述及两情相悦而至离弃无依的,俯拾皆是。柳浓花澹莺稀,旧欢思想尚依稀。何事狂夫音信断,不如梁燕犹归……翻开花间,躲不开一幕幕欢情次第呈现。才子佳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浪漫大宋,秦楼楚馆遍地,欢颜红袖何愁不是自留地,多少乐不思蜀的天涯倦客流连亭台楼榭、碧树琼花夜宿燕子楼。

 


    好风好景命不长,人世漂泊宦海浮沉都翻照不出个花好月圆,信手翻过一阕阕男思女宋词,绿意盎然间,掀过点点斑斑花红,凄颜如血。但也有例外。宋时著名歌妓聂胜琼,艳名正炽与词人李之问相遇相爱,李之问临行聂胜琼曾在莲花楼为他饯行,聂做得一首缠绵淋漓的《鹧鸪天·花愁》感动千古。


玉惨花愁出凤城

莲花楼下柳青青

尊前一唱阳关曲

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 梦难成

有谁知我此时情

枕前泪共阶前雨

隔个窗儿滴到明




    据说多才的聂胜琼一句“无计留春住,奈何无计随君去”竟使李之问不忍离别,留下与聂胜琼缱锩时天,后幸而结为婵娟。一阕离别难,清词如画,耳畔萦绕一曲《一人静》,悠悠往复,丝丝婉约,世间浮沉,与苍凉古雅的宋词一交锋,深深浅浅情缘洒落满地碎影。普天下男女,谁不在软红千丈里忘我沉沦?

 


    人性深处,饱暖思淫欲,写点艳词,喝点花酒,在宋朝,吃花酒也是一件非常时髦的运动,连皇帝都乐此不疲。宋徽宗赵佶打地洞与名妓李师师相会的故事流传千古。上行下效,心陷情场,身依风月,早已不是三教九流的专利,登堂入室的王侯将相更是乐此不疲。周邦彦曾经与宋徽宗因李师师而明铺暗盖、争风吃醋,五花八门之事数不胜数。就连极受后人崇敬的欧阳修、苏轼等宗师显官,五彩缤纷之事与含情脉脉之句也不枚胜举。

 


    如此荼靡世风,亡国灭族在所难免。宋以前中国虽然也受到过侵犯,但是从没有像宋以后溃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唯物辨证法告诉人们,内因是事物稳定的因素,外因是事物变化的条件。外部敌人的最大打击在于给予接近死亡的事物以最后一击。

 


    两宋是中国几千年里唯一被外族灭掉的朝代,自宋以后,外族入侵接连而来,自此后中原文明陨落。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宋人在内忧外患的双重打击下,锦绣山河支离破碎,人间绮罗盛景——美丽后花园如一帘幽梦也随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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