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泉书苑】《白裙子》文/放开所有

  

 一

  
   “我要走了。”
  
   相恋四年多的于静和张彬分手了，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于静提出的分手。
  
   张彬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要去哪，为什么要走？”
  
   “我有点累了，我已经辞掉了工作，我要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于静低着头没敢去看张彬的眼睛，双手不知所措地摆弄着长长的裙摆。
  
  这条裙子是于静过生日的时候张彬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张彬送给她的唯一的礼物。
  
  说起这条裙子还有一个小插曲，那是他们相识后，于静第一次过生日。那时候张彬正在看电视剧《神雕侠侣》，他看到剧中的小龙女穿着一袭乳白色的裙子，裙摆微动，飘逸的像仙子一样，就想好要给于静买一条那样的裙子。他跑完市里的大小商场，最后在一家商场的橱窗里看到了。于静生日那天，他带着于静直奔那家商场。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有个女孩子刚买下来正准备离开，商场里已经没有这款裙子了。
  
  “小姐姐，这条裙子让给我吧，我想送给我女朋友当做生日礼物。”张彬祈求着那个女孩子说道。
  
   “我也很喜欢这条裙子，我找了好几家商场才找到的。”女孩子紧紧地抱着裙子，生怕被他抢走了。
  
  “我知道，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我很爱我的女朋友，小姐姐就让给我吧，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张彬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的，就差给这个女孩子跪下了。
  
  “好吧，看在你这么爱你女朋友的份上，我就让给你吧。这是发票，我也不要你加钱了。”女孩子很大方地把裙子让给了张彬。
  
  “谢谢，太谢谢你了小姐姐。”张彬连声道谢，又急忙把于静招呼过来说道:“小静，快试试这裙子，肯定漂亮”
  
  “好漂亮！跟白衣仙子一样！”张彬看到从试衣间走出来的于静惊呼道。
  
   就见于静穿着那条乳白色的连衣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张彬，裙摆微动，宛若天上的仙子一样。
  
  “好看吗？”于静一边打量着试衣镜里的自己一边问张彬。
  
   “好看！就像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一样。”张彬不无赞叹道。
  
  “谢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于静说着，在张彬的面颊上轻轻地一吻……
  
  “嗯嗯，这段时间你为了照顾我确实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身体好了就早点回来。”
  
  张彬就没听出于静已经辞职了，还以为于静只是请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会再回来了。”于静把头低得更低。
  
  “为什么？”张彬这时候才明白，于静是要和他分手了。
  
  “你不要问了。”
  
  于静心里很矛盾，她不想让张彬知道原因，更不想刺激他，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再有一年时间我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你看我现在恢复得多好，我已经能走路了。”
  
  张彬说着，双手拄着椅子上的扶手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在房间里走动。
  
  “你小心点，别摔倒了！”于静急忙过去扶他。
  
  “你撒手，我自己能走！”
  
  他推开于静伸过来的手继续往前走，可一脚没抬起来就差点摔倒。
  
  “你别逞强了，你会摔倒的。”于静急忙扶着他坐下。
  
   “你等我一年的时间，我一定会去找你，给你戴上订婚戒指。”
  
  “好，我等你！”于静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二
  
   墨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明亮的星星，天空像水洗过一样，是那样的纯净、静逸。坐在广场长椅上的于静偎依在张彬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着他那温暖的怀抱。夜已经很深了，她没有一点想回去的意思。
  
  “小静，我们该回去了。”张彬疼爱地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说道。
  
  “我不！我要你多抱我一会儿。”
  
  于静撒娇地在张彬的怀里说道。她喜欢张彬这样抱着她，宠着她，在他面前，于静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吧，不过……”张彬卖了个关子道。
  
  “不过什么？”她睁开眼睛问。
  
   “如果回去太晚了，明天就没时间去买家具了啊。”张彬拿出一串钥匙在她的眼前上晃动着。
  
   “我们的房子下来了？”
  
  “今天下午给的钥匙，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我们终于不用租房子了！”于静一把抢过钥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随后又顾情地说:“那也不走，除非你好好地亲我一下。”

        “你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张彬在她的脸上轻吻一下。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于静调皮地说道。
  
   相恋三年，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搬家那天，他们请来朋友们在家里开了一个patient，一直玩到半夜。
  
  “我们该走了，别再浪费他俩这美好的时光。”朋友小强半开玩笑地说道。
  
  “去你的，你是怕耽误你和小玲的时光吧。”
  
  张彬说着站起来送朋友们走，忽然感觉一阵头痛，腿一软扑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于静和朋友们急忙过去扶他。
  
  “头……头疼。”张彬语意不清地说道。
  
  “不好！可能是脑中风！快打120！”
  
  于静说道。她在医院做护士，凭借着自己的医学知识判断，张彬极有可能是脑中风。她没再让朋友们动张彬，轻轻地把他的头稍微抬起，焦急地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一通检查下来确诊为脑出血，病情紧急，需要马上做手术。
  
  大家都知道，这种病极其的凶险，严重的就有可能抢救不过来，有的会一辈子瘫痪在床上。还好抢救得及时，张彬保住了性命，只是左腿不能活动了。
  
   在张彬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可把于静累坏了，同时也感觉自己长大了。病情稳定后她把张彬转到自己工作的医院方便照顾。从此她吃住都在医院里，除了工作时间就去照顾张彬。还跑去理疗室学习理疗按摩，然后回来帮张彬做康复训练。一个多月下来，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可出院回来的第一天张彬就跟她提出了分手。
  
   “你走吧，我已经成废人了，给不了你幸福，只能拖累你，所以我不想耽误你，你走吧！”
  
  “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让我往哪走？我的幸福就是跟你在一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分开。”于静情绪激动地说道。
  
  “好吧，你不走我走！”
  
  张彬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急得他直扇自己的耳光。
  
   于静一把抱住他说道:“不要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着张彬大哭了一场，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吵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因为他俩都是农村的，家里根本就拿不出钱来，这一切都落在了于静的身上。上班、照顾张彬，洗衣服做饭还要还房贷，生活一下子拮据起来，她的工资根本就不够他们的开销。她想找一份兼职的工作，可这样就没时间照顾张彬了。她绞尽脑汁好几天，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卖血！
  
  “你哪来的这么多的钱？还给我买营养品。”
  
  张彬知道，于静的工资除去还房贷，俩人的日常开销都不够，哪里还有钱买营养品。
  
  “这你就别管了，我不偷又不抢的，你就好好地锻炼就行了。”
  
  经过将近一年的康复，张彬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能走路了，虽然还不是很稳，但能帮着于静分担点家务了。还找朋友帮忙在网上弄了个直播，一个月也有了三千多块钱的收入，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他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上天好像和这对恋人故意过不去一样，前段时间于静总觉得乳房有点痛，那时候正忙着照顾张彬也没顾上去检查。眼看着生活步入正轨，而乳房却越来越痛，于静就在医院里做了一下检查。谁成想结果一出来，于静就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检查的结果是乳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她没敢告诉张彬，因为自己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她不想让他受到打击。她辞掉了工作，每天在家里守着张彬，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做着他们喜欢吃的饭菜，她要好好的享受这几天和张彬在一起的时光，她是多么的不舍。张彬疑惑地问她这是怎么了，她回答说累了，想休息几天。
  
  那天晚上她和张彬聊了很多，从相识到现在，一直聊到大半夜。她蜷缩在张彬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想最后一次享受躺在他怀里的感觉。
   “彬哥，抱紧我，再抱紧一点。”
  
   三
  
   第二天于静早早地就起床了，她把房间收拾完，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等张彬起床吃完早饭，就提出要离开这里。
  
  “好！我等着你去找我。”
  
  自从于静搬走以后，张彬加强了锻炼，同时加强了业务上的训练。再加上他那沧桑的歌喉，唱着委婉哀怨的歌曲，使他的粉丝越来越多。一年下来，他的收入将近二十万，而且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现在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没事的时候在微信和于静聊聊天，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于静鼓励着他，让他好好练习，早点去接她。
  
  这天他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去商场买了俩人早就选好的订婚戒指，踏上了去于静家乡的火车。
  
  那是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张彬嘴里哼着欢快的歌曲，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马上就要见到分别一年的恋人了，心情格外的激动。
  
  于静家里静静的，接待他的是于静的姐姐于文。
  
  “文姐，小静呢？我来接她了，你看看，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他兴冲冲地问。
  
  “小静！哦，她不在家。”于文躲开张彬的眼神说道。
  
  “她去哪了，你快带我去找她！”他想早一点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小静。
  
  “她……她出远门了。”于文躲闪着张彬那焦急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去哪了？我去找她。”
  
  “你找不到她了。”
  
  “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张彬焦急地问道。
  
  “好吧，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于文知道，不告诉他真相是不行了，她带着张彬朝村外走去。
  
  在村外的一处荒丘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墓碑上镶嵌着于静的照片。当他看到眼前写着于静之墓的坟时，张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之前还在和他聊天鼓励他的那个人却躺在里面，他的内心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蔓延开来。他慢慢地蹲在墓碑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墓碑上于静的照片。他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他不相信那个每天和他聊天鼓励他、那个等着他来接她的那个她，就这样离开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小静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我来得晚了，所以你生气了，你是故意躲起来的，对不对？”“你说话啊小静！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不要这样，你出来好不好！别躲我了！”“我们说好了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分开，永远都不会分开。”站在一旁的于文被张彬的表情吓坏了，她看到张彬并没有哭而是在笑，笑得是那样的难看。那张帅气的脸已经扭曲，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着。
  
  半空中下起了雨，像是在为他们的遭遇而哭泣。张彬再也控制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小静！我不要你这样，你出来，你出来啊！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他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本想着把小静接回去，亲手给她戴上订婚戒指，可谁知道等着他的却是于静那冰冷的坟碑。他发疯地用手扒着坟墓上的土，想再好好地看看于静，再看她一眼。
  
  “小静，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我心里好痛！小静，你醒来啊！我要你醒来，我想你，我好想你啊……”
  
  他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扒着坟墓上的黄土，鲜血从指尖流出，衣服上沾满鲜血，泪水、雨水和泥土混杂在一起，而他却不管不顾。
  
  “张彬，快别这样，让我妹妹安息吧！她也不希望你这样，她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一旁站着的于文蹲下来拍拍张彬的肩膀安慰道。
  
  自从于静回家后病情开始恶化，可她还坚持着跟张彬聊天鼓励他安慰他。到后来已经不能下床了，才把手机交给姐姐于文，让于文替她跟张彬聊天，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
  
  雨无休无止地下，张彬趴在坟堆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任凭于文怎么劝都不管用。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自己没想到。沉重地打击使张彬一下子倒下了，还好他的朋友小强一直陪着他。
  
   两个月后的一天，小强硬是拉着他出去散步，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从身边走过去，他停下来愣愣地看着。
  
  “小静！你怎么不理我啊？小静！”见女孩子越走越远，他发疯似的去追那个女孩子。
  
  “她不是你的小静，小静已经过世了！”小强一把揪住他说道。
  
  “她没死，她不会死的，她不会！”
  
   一年后，他路过一家服装店，看到一条乳白色的裙子，正是于静喜欢的那条，刚想要给她买回去。可摸到裙子的那一刹他嚎啕大哭——
  

  我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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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由一条白裙子，引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读来一抹惋惜之感，让人心生遗憾，可怕的病魔无情的让二个相爱的年轻人，阴阳俩隔，一条白裙子成为永远的记忆，永远的伤痛。文笔细腻，感情真挚。感谢赐稿【听泉书苑】希望老师在文字的国度展翅高飞，用一支马良神笔再创辉煌。【编辑：风铃A】【推荐号:201910140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