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那树、那屋、那条老街                                                                                                   文：刘宁 转眼又是草长莺飞、栽花种草的季节，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春的气息。掐指算来，我搬离老屋已经25年了。虽然新居和老屋都在同一村子，但我打小在老屋生活多年，每每做梦，梦中的人和事总也少不了老屋。那里的老屋、老树和老街见证了我儿时的生活点滴，是我童年的缩影。如今物是人非，于我也是一种纪念。 每天上班时，我都会路过老屋。自打大队方了房基地，家人把老屋卖给大队后，老屋西边的两间土坯房早已倒塌，只剩下砖垒的两间北屋孤零零地矗立着。除了老屋，让我最挂心的是老屋西侧的枣树。每到春暖花开它就会长出嫩绿的叶子，然后在五月花海的时节长出淡黄的小枣花。姥姥那时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父亲和母亲闹离婚不顾家，生活重担全靠着母亲在生产队争工分生活。在那个买什么都得要粮票、煤票、布票的年月，枣树挂果变红就是我的期盼。每到地里的玉米棒子收获后被晒到的房顶时，我和姐姐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房顶摘枣子吃。虽说那会的枣子还未熟透，但看着金灿灿的玉米，啃着青红的枣子心里那个甜呀。最难忘的是在那艰苦的岁月，姥姥把红枣用湿布擦干晾晒后放到亲戚送的空罐头瓶里倒满白酒后密封。在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冬夜，就着窗台上的煤油灯闪着桔黄色的光，吃着香甜的酒泡枣于我，那是美味，那是珍馐。即使是今天，我在超市买到同样的食品却再吃不出那种美味。 曾记得，老屋除了这棵枣树外，西屋门前还种着一棵槐树，一棵榆树。院中间还种着一颗十多年的石榴树，靠南还长着棵香椿树。而通往门口的路上，还有两棵可以环抱的臭椿树，正对门口还种了颗翁翁郁郁的葡萄树。随着春风日暖，“春蹦儿”这种小昆虫就会出现在香椿树旁边。它披挂着灰色的外袍，翅膀上长有着小黑点，下面的翅膀上却穿着红色的小纱裙，一蹦一蹦地跳跃着，而我则在后面乐此不疲地追赶着。如今，这种昆虫在农村也越发地少了，它却时常出现在我梦境里。再说一下西屋门前的那棵老槐树，想来那时的槐树已有三四十年了，据姥姥说，那是“保家槐”，有神灵居住在槐树上。于是，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或是过年过节，姥姥和母亲都必虔诚的烧香敬神。因为家人信神的缘故，姥姥还告诉我好多神仙的故事，尤其老屋门口那棵两三个人环抱都抱不过的柿树，那上面也住着不一般的神灵。那时的我约四五岁，每到晚上都很害怕出门，可偏偏家人楞让我穿过阴森森的树影，走过一段狭长幽暗的路去关木制的栅栏门。在黑漆漆的夜晚，借着星光看到浓密树枝如同各种鬼怪一样，总让我不寒而栗，撒腿就跑。也许，我的想像力丰富就是那会练成的。  五月槐树花开后总会有清香飘散在院子里，而每到六七月时，会引得蚕一样的青虫吐着长丝悬挂在半空里。那时没什么肉吃，猫儿就馋的不断跳跃着逮虫子吃，直到吃的它的口吐绿水。姥姥在喂了猪和鸡后，不失时机地摘些槐叶洗净后晾晒，在天冷时节给我们做槐叶饭吃。待枣子成熟后，院里的葡萄也不酸涩了，翠绿的石榴也已长的裂开嘴。八月十五中秋节那一整天，姥姥和母亲忙前忙后地为我们姐妹俩蒸糖糕、烙糖饼，看着火红的石榴，吃着醮着芝麻的糖饼，儿时的我心里那个美呀！  如今，我再次走进熟悉的院落，仅剩的枣树的主干上长着侧枝，呈“Y”字型，倾斜成六十度的模样。听房客说，去年枣树就已只开花不结果，估计是“聋了”。我忙打电话找朋友咨询，得知枣树得的是“枣疯病”，只有锯了多余的蜂窝状的枝叉并在根部用些药就能活的长久，我的心这才放下来。于他人，或许这树无足轻重，于我却有着沉甸甸的份量。自我记事，它已经开花结枣，陪伴我左右；它是我的家人，见证着我成长的日子。老屋虽说有些漏雨，房客做了防水后，依然住的安心。东边的房间曾是父母的房间，在那间房里，听着母亲给我唱“小燕子穿花衣”的歌谣，听着窗外淅沥的春雨，我不断成长着。而今，曾经的绿窗依旧，原来高大的宽敞的屋子于我看来却显的逼仄，儿时的我已然长大，再回不到过去了。  一出大门，就是村里的马路。自打村里通了电，一到夏天的夜晚，门口的电线杆下蛐蛐肆意地欢唱，河岸传来远处青蛙的叫声。姥姥摇着扇子，左邻右舍或吃着晚饭说着地里的收成或说着家长里短，伴着我们一群孩子在那路灯下或玩挑冰糕棍、丢沙包、抓蛐蛐或是捉迷藏。记忆深处，每逢正月十五打灯笼，孩子们成群结队地挑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从我家门前走到供销社门口，笑呀闹呀，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而今，那些孩子已为人父母，日日为生计奔波忙碌，再回不到最初的时光。而那个电灯、那些树木，也不见了踪迹，徒留这株枣树和这座老屋孤独地矗立在这里。事实上，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那树、那屋、那条老街里度过的日子永远在我心中，温暖我一生。                        ============================================== 新长城网欢迎你 http://www.xcc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