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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晗蕤(18093663265)   创建时间:2025-11-04 20:47   阅读量:28291   推荐数:1   总鲜花数:3赠送列表   字数:11320




晗蕤

“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一首歌曲,把山西的美,描写得绘声绘色,美不胜收,许建洲就生活在这吕梁山脚下,一个叫洛川的小村庄里,祖上以务农为主,偶尔在外打些零工,挣几个零钱,补贴家用,到许建洲主家,他便到包头打起了长工,整整两年没有回家,在电话没有普及的那些年月,写信是一件时尚的事儿,等待信件的到来,便自然成了情感的积攒和酝酿的时机。一封信,若是山路,弯弯曲曲得走二十多天,遇上刮风下雨的天气,停停走走,得一个多月才能收到,人们调侃:“人徒步走比信件还快。”许建洲没给孩子和媳妇写信,搭车,徒步,徒步再搭车向家走来,一路上的山山水水,岔岔川川,难抑他嘴里的信天游和山歌,情不自禁,随风飘散,不时地有人对上一句,把心里的美,留给路边一草一木和飞起的麻雀。


总算到了洛川,这思念已久的小村庄,山还是那座山,小河还是那条小河,村头的毛头柳,叶子依旧那么嫩绿,枝条还是那么茂密,许建洲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庭院,青砖青瓦,上房、侧房、大门和后院,无比亲切,他的步伐变得格外轻快,好似眼前的物瞬间消除了身体的疲劳。


八月的正午,阳光热情似火,村里的人进入了午休,偶尔几声狗叫,想打破这热情里的寂静,却无能为力。两扇木质大门虚掩着,许建洲走进自家的院门,北边第三间是他和媳妇的卧房,就在这卧房门口,他悄悄放下行李,准备给老婆一个大大的惊喜,却传来几声男欢女爱的嗯呢声。他停住了脚步,手变得僵硬,脚变得沉重,一时天昏地转,回头再看一眼虚掩的大门,便屏住呼吸,悄悄地退到大门跟前,侧身出了门,拖着灌铅的双腿,颤颤巍巍来到半山腰的老榆树下乘凉,发热的身体快要爆炸,他看着那方庭院,青砖青瓦好似用绯红色粉刷过,南北两排侧房,杏红色的木门和窗户像蒙上了一层白纱,宛若在为谁披麻戴孝,而他曾经的卧房,竟是那么冰冷,而此时的天,像进入了寒冬腊月,寒气逼人。他想到他的三个孩子,大女儿许方正在上师范中三,二女儿许圆上高一,最小的儿子许真上初二,许建洲被他们曾经的笑容抚慰着,也被他们曾经的话语安慰着,他也在积极地调整着自己,他也想,他在外打工的这两年,媳妇也不容易,一支香烟的时间,正当他被这纷乱的思绪绞杀时,媳妇出了卧房门,他看到媳妇的惺忪和疲惫,便低下头,双手恨恨地抓起就不多的头发。


媳妇神情紧张地看着卧房门口的行李,怯生生地、快速地关上大门,又回到行李旁边,很是亲热地坐下,捋起散下的头发,想到肯定是她朝思暮想的建洲回来了,又想起中午做的那见不得人的事。


梦里的那个男人,面目没有看清,好像不是建洲,大热天,把她从头到脚,亲得浑身瘫软,不断地叫着她的小名,强健的体魄,把她送到云端,欲上不能,欲下无路,只是不停地叫唤,浑身的汗水,湿透了单薄的衬衣,刚换的内裤,也湿了一片。



许建洲的媳妇何香芸,漂亮大方,开朗勤劳,虽然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却依旧那么丰满,胸脯脯还是那么圆挺,屁股还是那么高翘,脖子还是那么匀称,一双大眼睛也没有被鱼尾纹改变,柳叶眉下的长睫毛还是让人看不够,樱桃红的嘴唇唇依旧性感难抵。此时,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戳破的气球,瘫坐在许建洲的行李跟前,她认为她犯下了大祸。建洲肯定听到了什么,依照他的做事风格,肯定要休了她。


天色渐晚,黄昏的霞光把村庄染成绯红,一声声牛叫和升起的炊烟,装点着村庄的和谐。可是,许建洲眼里,这绯红总有几分血色。升起的炊烟,就是情感爆炸的导火索。一声声牛叫,就是向他发出的挑战。


夜幕降下,他没有回家,而是去往二十里以外的镇上,看望上初二住校的小儿子。


何香芸看着昏暗的灯泡,想到中午的那一幕,分明是梦,却始终不敢面对,她开始后悔,做这样的梦,可是,梦是天外之物,来无声,去无息,也由不了自己,现实中,她可是什么不道德事也没做,难道做梦有错吗?何香芸第一次觉得,这梦做得如此的不应该,夜晚是如此的可怕,恍惚中她觉得有无数个看不清的面目的人,向他走来,不断地解开她的衣服,肆无忌惮的摸着自己白嫩嫩的胸,她怕极了,浑身开始发抖,她坐在炕上,浑身渗着虚汗,等待着天亮。


清晨的洛川村,清新的空气,沐浴着勤劳的人,在田地里寻找秋后的希望。许建洲满脑子的污水,来到大门口,门在里面锁着。他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方她娘。”


没有回应,许建洲从门缝里窥见自己的行李,纹丝未动,他便从后门进到院子里,几份忐忑,推开卧房的门,但见媳妇这般状态,有心无意地问了一句:“我扫个院子,你睡够了没?”


许建洲拿起扫把,想扫掉院子里昨天中午的“晦气”和“不干净”,哪晓得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何香芸出了卧房,准备做饭,许建洲没有和她说半句话,只是笑了笑。他的这一笑,带着极度痛苦和仇恨,此刻的媳妇看到这般笑容,如同见到魔鬼附身。


厨房挨着卧房,媳妇做的荷包蛋就馍,他没吃一口,而是打开行李包,嘟唠着取出一包方便面,提起热水瓶,却没有开水,又是一脸笑,媳妇急忙接过热水瓶,再次看到许建洲的笑容,媳妇怕到了极限,身体开始发抖。粗心又乱心的许建洲慢悠悠放回方便面,没回头到自家的地里去转,所有的庄稼长势非常好。那可是媳妇,一个人打理的结果,直到天黑他才回家。媳妇做了许建洲爱吃的炸酱面,他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依旧对媳妇笑了笑,没有说话便出了门,寻找散心的去处。


许建洲没想到,他的这三次笑,加快了他走进噩梦的速度。


当天夜里,媳妇进了许圆的卧房,许建洲去了许真的卧房。


说也怪,困倦的许建洲做了一个梦,梦见媳妇因为与别人通奸,被村里人捆绑起来沉河,突然间,河水结了冰,村里人让他凿了个窟窿。可怜的媳对许建洲说:“方他爸:别打捞我的尸体,也别把我埋在乱坟岗。”


许建州从梦中惊醒,他走到许圆的卧房,敲了几下房门,媳妇问了一声:“谁?”连灯都没开。


第二天,太阳已是老高老高,几只乌鸦在椿树上哇哇乱叫,许建洲不见媳妇出门,便强行打开许圆的卧房门。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媳妇只是嘿嘿地笑,不说话。他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媳妇的神经出了问题,此刻,他心头的慌乱,很快覆盖了心底的仇视和痛恨。



许建洲带着媳妇,利用农闲时间四处求医,可是,总不见好的势头,听着村里人嘀嘀咕咕:“红颜多薄命。”看着眼前的媳妇傻兮兮的模样,内心的仇渐渐地躲到肺叶后,听着心的跳动,时快时慢。


许建洲开始关心起媳妇,虽然比不上从前,至少不像前几天那般冰冷。


大女儿许方师范毕业,以优秀毕业生的成绩在市里当了一名小学老师,二女儿许圆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大女儿每月几百块钱的工资,为父亲补贴,既供妹妹上学,又要为母亲看病,小弟弟许真上高中也要花销。而懂事的许方,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许方刚工作不久,所教的孩子,又是市里见过世面的孩子,她又是班主任,工作压力并不轻。幸好,她性格开朗,浓眉大眼,圆脸盘,高鼻梁,朴素大方,工作又踏实,经常与老教师沟通,也与家长时时商谈孩子的学习、成长与习惯,深得家长的赞扬。第一年就以优秀的评价进入转正。


次年,在她的班里,有一位学生家长,在市中医院精神病科室工作,并且愿意帮许方的妈妈看病。


这天早晨,许方带妈妈去看心理医生,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诊断评估,最后,医生告知许方和父亲,还是得到大医院去医治。但医生的一句话:“要有信心,是可以治好的,只是咱们这里的条件有限。”


人,这种动物,有的时候,信念比饭重要,就凭医生的一句话,父女俩充满了信心,决定去京城大医院医治。



这年秋月,正值二女儿许圆本科毕业,可是,许圆没有选择就业,而是选择了考研。她认为,历史专业的本科就业有些浪费自我资源,有一种破壳取鸡仔的感觉。幸运之神眷顾了她,如愿以偿,她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历史教育方向的研究生,住宿、伙食相比本科时期都有所改善。


星期天的早晨,他准备要去图书馆上自习,宿舍的电话铃响了。是姐姐打给她的,一阵姐妹情深,相互问好,她也得知父亲领着母亲上北京看病来了,紧张又兴奋,兴奋的是可以见到二老了。紧张的是怕同学、老师知道妈妈的状况。


楼管阿姨的电话响了:“307,307,许圆:楼下有人找。许圆以为是父母亲到了,下楼来,才是男朋友葛全。


但见高个头,一表人才,穿着朴素,医科大学博士,也是心理研究专家,虽然博学多才,却不戴眼镜,一双眸子透亮,时刻闪烁着智慧。


“你怎么不早说?”许愿撒着娇责备着。


葛全笑着说:“早上,你们宿舍的电话占线,我只好先来了。”


“我以为是我父母来了”


葛全接过许圆的话,“那好,我一定拜见一下,顺便表现表现。”


许芳没有回话,只是哼了一声


葛全问:“你好像不高兴,有情绪。”


“没有啊!”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葛全盛气凌人地做着鬼脸。


许圆难为情地说:“我妈神经有些不正常”


“没事,所有的事情,我来处理。”葛全拍着许圆的肩膀。许芳这才舒缓了情绪,并和葛全商量着母亲的吃、住和医治方案。


“我说一句话,你可别生气,也别介意,想要和我发展下去,或者说组建家庭——”许圆打断葛权的话:“谁和你组建家庭?”


“打断别人的讲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你的导师没教给你学会聆听吗?”葛全质问道。


“有话就说。”


“我说到哪里了?”


“和我组建家庭。”


“谁?”


“滚!”


两人的一阵说笑,打消了许圆的顾虑,也为许圆正了心,两个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校园的小径深处。



许建洲在去往北京的火车上,看着车厢的人,有情侣关系,有父子关系,有母女关系,有兄弟关系,有朋友关系,他又想到,媳妇那天中午发出的一连串声音,进而想到床上的那点事,身体不由得发热,眉头紧锁,可是,这一幕是自己想出来的,况且自己只听到了声音,他不断地自我解脱,再想想三个孩子,他的努力,也算没白费,自己快六十岁的人了,想着想着,他慢慢地靠近了媳妇,媳妇却又慢慢地移开,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


北京站到了,下着细雨,有人打起雨伞,有人徒步走着,而这老两口也在人群中,一前一后地走着,许建洲走在前头,何香芸走在后头,许建洲时不时地往后看一眼,怕媳妇走丢了,雨越下越大,不得不买一把伞,许建洲没想到,何香芸不和他共打一把伞,实在没有办法,又买了一把伞,两人依旧一前一后地在雨中前行,去往和二女儿许圆说好的地点。


许圆和葛全转站到说好的地点,许圆见父母亲各打一把伞,相隔三、四个人的距离,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心里有些疑惑。葛全被未来岳母漂亮的容貌所惊到,再看看许圆,怪不得如此漂亮,原来是遗传。再看岳父的憨厚,为之动容,决心要治好阿姨的病。不过他心里还是多想了一点,只要阿姨的病,不是遗传,他有能力向叔叔阿姨表态,能医治好阿姨的病的决心。


出租车带他们一行到了医院,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检查、分析、诊断,临近中午下班。葛全穿着白大褂向许建洲认真地讲:“叔叔:病人情况,首先,不是遗传,是后天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其次,需要完全康复,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比较缓慢,得五年左右,还得住到医院,会产生高额的费用。第二种,两个月就可以治好,不过,阿姨会失去以前的记忆。重新产生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况且记忆力要比以前还好一些,最后,不能再受刺激。在治疗期间,必须切断刺激源。”


听着葛权的告知,父女俩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糊涂了什么。


父女俩四目以对,齐声说:“第二种”,葛全又对许建洲说:“那现在就办住院手续。”之后,又进了病房。


一切住院手续办理结束以后,何香芸由医院的护士领进了病房,许圆去了学校,葛全领着许建洲到医院招待所住下。


当天夜里,葛权和许建洲聊到天亮,具体说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未向第三者提及过,也许这就是心理医生的操守。



第二天一大早,许建洲带着几分睡意告别了女儿、葛全和媳妇,也带着一丝笑意踏上返家的路。


一路上,思绪万千,他不断地问自己:“男人应该坚守啥?”他没有能力,用他朴素的意识,回答他朴素的问题。几天后,他总算回到了家。


院子里清冷无比,许建洲家是洛川村安装电话最早的,常有人到他家接电话。


傍晚,他打发掉几个接电话的乡亲,拖着疲倦老早进入梦乡,他梦见和媳妇在新婚之夜,除了面容有些许的模糊之外,其他非常清晰,还是那么羞羞答答,还是那么勇猛无比,以致都湿了床单。


天大亮,他觉得浑身无力,思来想去,便收拾好房子,给上高中的小儿子许真带了点吃的,也带上他积攒的全部资金,出了门。


许建洲把母亲的情况告诉了小儿子,给小儿子留一部分生活费,剩下的全部寄给二女儿为媳妇治病。


时间在快速地推移,但对许建洲而言,从天亮到傍晚是如此漫长,也是一种无形地煎熬,树叶变黄又落光,寒冷占据着所有,许建洲家的院子,格外清冷。要不是接打电话的人,给他几分人气,将是十足的凄凉,凄冷。


放寒假了,小儿子回来了,清晨,院子里多了几份读书的热情,虽然只有十五天的假期,但对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福利了。


按往年的时间,许圆也该回家了,其实,她早已放假了,还在照顾母亲,和母亲一同回家。


已是腊月二十四,一家人都到齐了,还多了一位医生——葛全,何香芸对葛全很相信,像是自家人。


何香芸对以前的事没有了记忆,而以后逐个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完全是一个正常人。


何香芸询问:“这院子是谁家的?”


葛全说:“这是许建洲同志卖给咱们住的。”


“有这么好的人?”


葛全笑着说:“好人肯定多。”


医学的发达,把许建洲搞得不知所措了。媳妇,一个正常人却对过去的事没有记忆,也不认得他,对他们的过去没有一丝记忆的痕迹。将后的日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几天,媳妇、大女儿、二女儿他们娘儿三睡在一起,有说有笑,跟没事人似的,小儿子和小外甥一起睡,葛全和许建洲睡在一起。半夜里,葛全对许建洲说:“叔:给你和阿姨再举办一次婚礼,你能够接受吗?”


许建洲不是笨人,明白葛权的用意。


“都有谁来参加?”


“就你们俩人和我,咱们三个人。”


葛全计划着给他们举办完婚礼,他就可以回单位工作了。可是,在葛全施治的整个过程中,这是唯一一个失败的环节。因为何香芸拒绝了结婚:“我都60岁的人了,结什么婚?不结了。”


何祥芸的回答,让葛全的自信多少有些打击,尤其是在许建洲面前。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面前。


通过葛全和许圆两个人的共同努力,终于成功地为何香芸和许建洲又举行了一次婚礼。


葛全也告别了洛川村,回往北京去了。



何香芸又和许建洲一个屋睡觉了,但何香芸要求和徐建洲一人一个被窝,不许越界。徐建州只得同意,没有选择,从此,村里人看着如此和谐的一家人,羡慕孩子们出息,老人们健健康康。其实,没人知道许建洲的心里,既有欣喜又有痛苦,欣喜的是,何香芸的身体状况,向好的方向快速地发展;痛苦的是,媳妇的记忆,忘记了从前,从头开始,在他的人生经历中,闻所未闻;欣喜的是,三个孩子都有出息二女儿研究生毕业,在山西师范大学当了老师,几年的心血算是没有白费,痛苦的是,那天中午的一幕,声音化作重量,都移到他一个人的肩头,他只好一个人挺着,扛着,无法向孩子们说。他的肩头越来越沉,快要透不过气,可是,他为了村里人眼里的成功男人、好男人,独自拼命地坚持着,挣扎着。


来家里接打电话的人也少了,村里又有两家安装了电话,似乎村民们对许建洲一家没有从前那么可亲,时不时表露出一种羡慕的目光,时不时显现一种嫉妒的情绪写在眼神里。其实,人就是这样,在你逆境的时侯,他心里是平衡的,偶尔他给你一点无关紧要的帮助,显示他的伟大和仁义,在你顺境时,他的心里是极度的不平衡,总认为,是你哪里偷了机,或者是占了他的便宜,这种现象随着时代的进步愈演愈烈,从兄弟之间,同事之间,甚至到国与国之间。


电话铃响起,是葛全打给许圆的。许建洲静静地听着,笑一阵,哭一阵,原来是二女儿许圆要结婚了。


葛全把工作从北京调到山西省人民医院,是以引进人才,还留一个副院长的职位,主管人事,有专车,周围的同事,好生羡慕,不免也有嫉妒和恨 。


刚进医院的那段时间,葛全如同一位明星,追随他的护士,医生和山西医科大学的年轻教师,不计其数,可都被他的幽默巧妙地拒绝了。


临近结婚,大家都在待看,葛副院长的婚礼,那排场,那热闹,双方的父母,也是那么认为,事实却恰恰相反,葛全和许圆, 一拍即合,低调简单,只有三桌宴席,葛全北京的几个朋友,许圆学校的同事,许真的女友袁立琴和许真,双方的父母。在一家酒店的小型会议室里,为的是相互有个认识,也必须相互认识。虽然人少,但气氛完全被“历史学”和“医疗心理学”完全点燃。幽默笑话,历史典故,妙语连珠。期间,葛全拉着岳父的手讲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还得坚持两年。”


许建洲激动地笑着说:“大道理我讲不出来,我只知道男人的一生是坚持的一生,包容的一生。至于坚守的是什么?包容的是什么?具体我真不知道。”他停顿了片刻,又严肃地说:“若是许圆对你不忠,你就领给我,但不许打她。”又含着眼泪深情地说:“孩子:作为两口子,过日子,如同大海里划船,女人的裤脚湿了水,或者被鳄鱼咬伤了,男人啊!应该也有义务帮助他晒干或扎好伤,而不是嫌她湿了裤脚,脏了船仓,或是因为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鳄鱼,而把他推下船,喂了鳄鱼,若是这样,你一个人去划船,永远走不出大海,只会被风浪击沉。”


葛全作为一名博士,被岳父的这段话触到了心尖,心里想,怪不得人家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比一个作为。



婚礼结束,所有的人回到各自的工作轨道,寻找自己的未来,让许建洲不舍又自豪的是,小儿子许真去美国攻读博士。


在美国虽然辛苦,但通过别人介绍,在一家信息公司做兼职,薪水足可以养活他在美国的所有开销。


博士毕业,这家信息公司以年薪780万人民币的诚意,请他留下。面对如此丰厚的诱惑,他变得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对,便和二姐和二姐夫沟通了一下,认为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份证和人身安全,做出不拒绝假象,想办法尽早回国。


接连几天许真心神不定,每当空闲,他总觉得自己被人控制,他想起那那些谍战剧和小说的情节,甚至影响到自己的休息。


星期六的早晨,他向公司提出辞职申请,所有的手续办得高效快捷,领导还拥抱了他,几句祝福的话,送他出了公司的大门。


当天夜里,许真听到有人敲门,他开始紧张,他只是道听途说,美国的治安是个别人的治安,难道要体验一把荷枪实弹吗?没等他过多地思考,一阵砸锁的声音,随着咔嚓一声,两个白人闯进门,他没有反抗,只是看着藏身份证和护照的地方,等待着此事尽早过去。此刻,他看着陪他度过美好时光的这间小屋,是那么不堪一击,客厅的摆设瞬间失去了亲和力,离自己而去。白炽灯下,那两个人的皮肤白得渗人,带着黑眼镜,双手握着手枪,其中一个,二话没说,向许真射了两枪,一个生命就此不明不白的结束。



农村的生活始终吸引着从这里长大的所有人。许建洲和何香芸老两口在这里过着富足幸福的生活,后院的鸡、鸭和羊增添着农家乐的氛围,一切是那么协和老两口等着儿子回家。


按时间,大姑娘许方一家要来家里住一宿。


北方的二月,还未完全褪去寒冷,而许方的心更冷。她听说弟弟在美国被枪杀了,根本不敢告诉父亲和母亲,尤其是母亲,怕精神方面再受打击。她一家人只能装作没事的样子,去看望一下父亲和母亲,照旧住了一宿,第二天中午回家去了。


许方走后不多时,村里来了两位陌生人,穿着制服,面目和蔼可亲,是县里公安人员,告诉老两口,儿子在美国被枪杀,要到市里去办理相关手续。何香芸当场双手捂住脸,哭得没了声,许建洲晕了过去,被公安的车送往去医院的途中就没了气。


许方两口赶到时,摆在她们面前的是悲伤,是想不到的悲伤,也许这就是人的结局,节点不到,阎王爷不收,节点到了,一刻也不让在人间多留。顷刻间,父亲就听了警察的一句话,便去了那个没有压力的、永远冰凉的世界,寻找他心爱的儿子去了。


十一


何香芸料理完许建洲的丧事,拖着年老的身体,起了大早,打扫完庭院,喂养家禽,再上地干活,有条不紊,她的儿子和老伴藏在同一个地方。他没有按照洛川村的讲究,“一七”、“二七”等等去烧纸,而是她想去的时候,不论早晨、晚上还是中午,她都去祭奠,眼角常常挂着泪花。家里的忙碌,不断地治愈着她的悲伤,也好似她只有不停地忙碌,才可以忘却心头的悲伤。


许方的工作因为出色,市里要求在教师节前,面向全市的优秀教师做一次报告。许方则推荐邀请自己的妹妹许圆,人家可是实打实的教授、专家,也给市里老师们传递一些新的教育、教学信息及理念,没想到得到市里领导的一致赞同,并立即做出方案并实施。


星期五的早晨九点,妹妹许圆在市领导的陪同下,款款落座主席台,简短的介绍之后,便开始她的讲座。


“朋友们,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想必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梦想,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家庭,为了我们的祖国,教育的理论,是老师在教室里和孩子的行为碰撞而产生的,不是在办公室里阅读巨著产生的,这种碰撞,很碎,很小,也很脆,在一节课、两节课、一年、两年的积累中,经过实践总结,再实践,在不同的人群中产生不同的效果,把这种效果,才叫教育理论。可是这种纯粹的、干净的理论,被一些所谓的专家赋予了利益。亲爱的老师们,领导同志们,当教育理论有利益产生时,它就已经变质了,腐烂了。


我们所教育的孩子,不论哪个阶段,作为他们的老师,我们应该走进他们的世界。否则,今天你损坏了他们的世界,或是违背了他们的世界,明天他们就要损坏我们的世界,或是他们要背叛我们的世界。每个孩子的家庭,所处的地域等都会影响他们的成长。所以,作为老师,我们要不遗余力地走进每一个孩子的世界,也为了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尽头不后悔,我们必须走进每一个孩子的世界。


老师们,教育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虽然有跨学科,借鉴学科,但教语文的教不了物理,再上升到管理层面,作为学校的管理层,不论是大学、中学还是小学,领导层必须要有一流的治学能力,小学阶段,还要有十八般变化的管理能力,这里的管理,是指管理学生而不是管理教师,一个好的学校,老教师有培养年轻教师的情怀和义务,年轻教师有钻研教与学的胆识和热情,老教师不能没有温度,年轻教师不能想着当领导,一个好的学校,教师是不用管理的,用学术和人格是最有效的管理手段。否则,都将归结领导的无能。


当今的教育,不同以前,作为学校的领导者,还得有一定的经济创收能力,能给辛苦的老师谋福利,说透了,现阶段的教育,没有一定的经济支持,老师会变形,进而导致结果变形,最终社会将变形。”


许圆敢说实话的讲座,赢得台下的掌声,持续了好长时间,许圆像一位歌剧演员一样,谢幕好几次,在主持人再三地解释与谢意之后,会场才陆续走出老师。



市里还安排了一节小学语文课和一节高中历史课,让许圆专家给予指导。其中,小学语文课由许方上。


当许圆踏进解放街小学的那一瞬间,她没有了做报告时的那么干练,看着孩子们的红领巾,孩子们甜甜的笑声,孩子们清纯的目光,她的心碎了,甚至有伸手抱一抱的冲动,她突然提出和孩子们玩一次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她和孩子们玩得愉快,市里的领导浑身不自然,她也看出了领导心里的内容,有的皮笑肉不笑,有的不懈一顾,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叫好,此时,许圆竟说:“不听课了,许方老师是我的姐姐,我的好多,都是她教给我的。”一句玩笑,大家在笑声中出了校门,驱车上市一中走去。


十二


回到家的许圆,突然有了做妈妈的冲动,便和葛全商量,其实,她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可她红着眼圈说:“老公:女人,从佣人、附属品到一个家庭的分水,女人经历了个人的思想斗争,家庭的斗争,社会的斗争,甚至牺牲过生命,终于争取到了独立、自甶和民主。可我发现不做妈妈的女人,始终是不完整的女人。”


“太冒险!几乎是赌博,没有赢的机会。”可是谁能阻止一个女人做妈妈的冲动?


葛全出差的次数少了,留在家里陪爱人,没过多久,许圆怀孕了,喜出望外,还瞒着妈妈,直至快生了才告诉妈妈,怕妈妈担心。


按照妇产科医生的叮嘱,提前一周住进医院。期间,妈妈来看望过一回,便在葛全的劝说下,又回到了洛川。


许圆因为年龄过大,在分娩的时候,当场留在了鬼门关。


葛全大人、小孩落两空,留下终身懊悔。


何香芸听到二女儿难产死去的消息,哭得双眼红肿,瘫坐在地。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她还不如先前疯了的好。何必要受这等罪孽,况且刀刀割心。


她心想去看一下二女儿的遗体,却又怕打扰到葛全,只好回绝葛全。把所有的痛连同眼泪一同吞下。


十三


葛全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从叩门的节奏、力度及速度判断,是一位陌生人,葛全利索地收拾好桌面,做好姿势,应声:“请进”。


开门的吱吱声,带进一位孕妇,熟悉的面庞,臃肿的身材,单眼皮,高鼻梁,亮额头,处处显示着孕妇的美。


“葛院长:好?我见过您,在许圆娘家。”


“你是小袁,请坐,请坐。”


一句话,把葛全拉入极度悲伤的状态。“身体还好吗?你有什么事吗?”葛全忙着去倒水,边倒水边问。


看着眼前的孕妇,想到自己的妻子,以致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动作也开始凝重,不知道做什么才妥,只是望着眼前的这位孕妇,而袁立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味地抱歉:“您有事的话我就先出去待会儿。”


还未等她说完,葛全有礼地说:“没事,没事。”


“葛院长,我想在你们医院找个好医生,准备生孩子,希望您能帮个忙,因为特殊,所以,我来找您。”


“在我的范围和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尽力而为。”葛全说着端起一杯水。


“我怀的是许真的孩子,我爸爸妈妈还不知道,葛全的思绪,像过山车,忽高忽低,也像压缩了四季,冷后即热,热后即冷。他想起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许圆她们家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跟见鬼了似的,时时不得安宁。


葛全问:“许真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


葛全叮咛说:“别告诉她。”


“我不打算告诉她。”葛全没抬头,哼了一声,我给妇产科打电话。


十四


许方在教育战线上呕心沥血,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孩子们,也奉献给家人。人人都夸她是一位好妻子,也是一位好妈妈,还是一位好女儿。家里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故,他的心宛若被绳索捆绑着,见她日渐憔悴的面容,丈夫请她出去散散心,领上儿子去黄河边走走。这一走,走到天尽头。


儿子要坐一次速滑水艇,许方不放心儿子,也坐上了水艇,临出水,丈夫却放心不下爱人和儿子也坐上了水艇,司机得意了,多挣两份收入,心里乐开了花。许方一家三口开心地看着黄河两岸的景色,突然,水艇左转弯,转速太快,连同水艇的司机翻下水,三人都不会游泳,慌乱的司机,因过度紧张,大腿抽筋,四人无一生还。


“即便是,也如此,即如此,也便是。”


……


七年以后的九月,正午的阳光格外热情,后院的各种果子大多熟透了,何香芸独自享受着农村的清静和食物,从半闭着的大门里走进三个人,其中最小的简直就是许真的缩小版。何香芸擦擦眼睛,问一声:“谁啊?”再看袁小琴和葛全灿烂的笑容,妈妈我们看您来了。


小孩子喊了一声:“奶奶好?”何香芸的眼泪串成了串,滴落在衣襟。


“小琴”


“医生”


“这是你们的孩子?”


“您看——”



【编者按】作品立意深刻,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描写细腻,耐人寻味,精彩文章,推荐分享。[编辑:蓝儿]【推荐号:202511042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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