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晗蕤
筷子与调羹
筷子与调羹,来自不同的世界,走着不同的路,却在同一口锅里吃,同一锅里喝,没有缘分,天理不通。
筷子,被世界华人赋予了科学、智慧和传说,历经朝代替更,皆在重写,却始终在传承华人的骨头之硬,血色之红。
目睹筷子的身体,应该是来自森林深处,用不着详细介绍,有点识物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或竹,或松,或柏,或榆,或杉,或桃。至于金、银和其它,那是人的思想捉弄行为的表现,不足为奇。
竹筷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和抹布与厨油打成一片,被生活磨练得闪闪发光,可是,竹筷始终没有减少自己的性情——七情六欲,为了避免自己忘却,为此凝结在身高里——七寸六分。竹筷始终没有忘却做事的准则,智圆行方,也为此长在身体之中,头方身圆。
调羹,许多人都说,它的祖先在遥远的欧洲,和刀、叉同为一族,这种无根据的舆论与途说,不知走过了多少年。在一次家谱的学习中,自卑和嘲笑让它有了寻根问祖的冲动。
有一次调羹问葫芦,收到的回答:“你没有叶子,说不准,你的祖先在哪里?又是谁?”它问石窝,却是:“你不够硕大,很难说清你的血液是哪家基因。”可是,调羹在光亮如镜的灶台上,看到自己的形象与葫芦、石窝有扯不清,道不明的相似,可惜,没人懂得历史,也就没人告诉他,因为历史往往岀自社会优胜者的笔下。面对如此棘手的思考,他竟在梦里向我发问,我不知说了什么,反正从此后,调羹便向世人宣说,它的祖先是中古时期的石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忘却了那梦话。只好渐渐相信了调羹的宣说。
在秋后的一个雨天,筷子听到调羹的宣说,不由得想起它的孪生弟弟,同在河里趟,水里走,同在油里爬,醋里滚,火海刀山,从来是同甘共苦。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被冷落在一旁,无人问津,极度烦闷,便找调羹闲聊。借此消去思绪之乱,郁结之痛。
还未等筷子开口,调羹满含眼泪,怨恨至极,却压低了声音:“我很讨厌人们叫我勺子,因为在中国的西域各地,勺子的谐音是傻子;他们还用嘲讽的口气说我没有心,没有肝,满头长得一张嘴,经常与牙齿、嘴唇磕磕绊绊,没有胸怀。”
筷子不愿让这闲聊的场合过于悲凉,便尽力扭转话题。我与孪生弟弟在生活中经常协作,互帮互助,为此,借助文学的力量和功能,写出《筷子的静与动》,还有《筷子的哲学思考》,给社会贡献一份文化力量。
调羹望着失去孪生弟弟的筷子,不好意思地讲:“我的生活不能与你相比,人们为了追求餐桌的新颖,强行改变我的形体,时而像鹅,时而像手,时而像猫咪,时而像美人,虽然我有一张大嘴,却无处说去。”
筷子怎能没有悲伤,也许没有让悲伤主导自己,也许它天生有乐观的基因,所以,它悄悄地对调羹说:“我亲眼目睹弟弟被一阵千割,一阵万刮,最后失去了生来的模样,好不伤心。”
调羹擦干眼泪,拉住筷子的手:“我曾起诉过他们改变了我的形体,其结果更是伤透了我的心,把我变成一把小小的笊篱,还要逢人炫耀。”
筷子揉了揉眼睛,背过身去,长叹一声,似笑非笑,笑,是它的本性,非笑,是对调羹的尊重。
“我也曾状告过他们,可是他们变本加厉,把我刀一阵,枪一阵,做成一根竹签,穿上羊肉,名曰羊肉串,在炭火上烤了一遍又一遍又。”
正在你一言他一语,蓝裙阿姨走进厨房,一段没有欢欣的谈话,被篮裙阿姨的影子,强行画上句号,一股热油味在空气中飘起,鸡蛋和白沙糖,拌入小麦面粉,一股清香,不可阻挡,沁入心肺,筷子和调羹,一个眼神,以现在的状态,在篮裙阿姨的指挥下,一道美食,大西北的“油泡泡”,赞不绝口。
共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