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65、针锋相对》

165、针锋相对

    “同志们!种种迹象表明，‘揪联总’是冲着我们来的。”场长张海峰说。他看看在座的人，大部分是原机关勤勤恳恳的工作人员,和各单位的干部及班组长，“谢谢大家对我们地支持和信任，但是，如果我们仍留在这里，势必引起他们来揪斗，这样可能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建议连夜将我们送回场部，交给他们批判，避免冲突地发生。”

“好，我们都回去，让他们斗吧，不要连累大家。”其他几位领导也都表示要回去。

“不行！回去将会被揪住不放，我们不能让栾青峰副场长的悲剧再次发生！”王吉昌激动地说。

到会的人都不让场领导回去，一怕出意外；二怕农场春耕陷于瘫痪；三怕有人趁机捣毁建桥指挥部。大家议论纷纷，但是谁也没拿出具体地解决方案。宋书砚皱眉思索；王吉昌心急火燎来回走动。嘴里说：“领导不能送，但得有个具体办法呀！不能等各单位的人来了，我们就是抢也抢不过人家呀！”

关尚文一直没吭声，他见在座的大部分是场内各单位的领导，又有丰富地斗争经验，自己是一个无名小卒，说话也没用。但见大家各说各的理，零零星星的办法也无法统一，这样下去，会开到天亮也是枉然，他再也忍不住了。

“总指挥，同志们：我看这事儿这样议论下去，会拖延时间，不如统一一下明天的具体方案。”关尚文看看大家，轻轻地咳了一声，“送场领导回去被揪斗，不行。不但会出意外，更主要的是揪联总已经向全场各单位的‘革命派’发出通知，要在明天下午三点到大桥武力揪场领导。如果我们送走各位领导，他们能相信吗？必然要找我们要人，交不出人，冲突还要发生。所以不但不能送，还必须保护好我们认为的好领导！”

大家听他这么分析，都表示赞同，张海峰场长刚才没有考虑这层，也点头称是。

“至于怎样保护，需要马上研究，不能再耽误时间。”关尚文看一眼指挥部的几位领导，“要保护领导，我看以大桥指挥部的名誉不行，这指挥部本身就是农场领导任命的相当营一级的领导机构，如果他们连指挥部的领导一起揪，有什么办法阻拦？”宋书砚、王吉昌一听都一震，心说：“对呀！这是很可能发生的啊！”

“哪你认为怎么办？”宋书砚问。

“我认为对于他们的行动，我们来个针锋相对，他们成立群众组织，我们也成立一个群众组织，我们也都是兵团战士，组成一个司令部，统一指挥。这样名正言顺，他们也就无法揪大桥指挥部了。”关尚文耐心地说出了自己地想法。

“好！这针锋相对倒是一个好办法！”王吉昌兴奋地说。又问：“成立了群众组织怎么办？”

“我认为组织成立后，立刻通知全场各单位的群众组织，阻止来工地揪场领导；再招手把工地、营房、指挥部，和领导住的帐篷及库房保护起来，不让各单位的人进入；同时控制广播站，装好宣传车，凡参加我们组织的，一律搬到一处住；为了更有效地防止意外，把住区四周用推土机围起来，以免有人动手抢人。”

“对！这个办法好，应立刻组织，选出司令部来。”宋书砚说。

“那我们的组织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王吉昌听关尚文说得条条是道，想他一定连名字都想好了。

“他们不是叫我们生产派吗？咱也别管什么派不派，干脆叫‘保卫农场领导司令部联合总部’，简称‘保联总’怎么样？”

“好！这叫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宋书砚高兴地说。

“对！就这么定了。”大家兴奋地鼓起掌来。

“那现在就选司令，副司令，好着手准备！”宋书砚说：“大家看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就开始选举。”

“宋科长，选举是‘保联总’内部的事，看在座的谁参加，谁不参加以后才能选。”关尚文提醒宋科长。他怕到会的有‘揪联总’的人。

“对对！现在大家报名。小关你来登记。”宋书砚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稿纸本递给关尚文。

“好吧，谁报名？我来登记。”说完，关尚文在本上写上《保卫百湖农场领导司令部联合总部》花名册，又翻开一页，等候报名。

“我报名，白茹艳。”

“我，王吉昌。”

“我，宋书砚。”……

很快，到会的人几乎都报了名，但有三四个人溜出去再也没回来。

这时，场长张海峰说话了：“请问，我可不可以报名？”

关尚文一愣。宋、王、白等人也觉得这事难办，刚才几个人走了没回来，已经给大家敲了警钟，所以大家都看着关尚文。

关尚文想了想，说：“按理说应该可以，但这个组织的性质有点儿特殊，如果场领导都报名参加，弄不好人家说是农场操纵的，所以说还是不报名的好。我觉得可选场领导中年轻又有经验的当顾问，这样他们就无可挑剔了。”

“嗯——有道理，考虑得周到。”场长点点头说，不再提报名的事。

“好了，宋科长！我看可以选司令部领导了。选好以后，应分头到各分队，各班组，登记，开会，要着手准备迎接人家了。”关尚文说。

宋、王、白等人商量一下，宋书砚说：“我们看就选小关当司令吧！”

“同意！”大家立刻鼓掌。

“大家请注意，不要弄错了。我可没报名参加你们的组织，怎么能当司令呢？”关尚文笑着说。

“啊？弄了半天，你出的主意，你却不参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愕然，七嘴八舌地质问。

“啊！请大家不要急，我有我的想法，我是怕我出主意让我当司令才没报名。”关尚文尽力说服大家，“大家想想：咱这司令部，虽说是群众组织，但生产、革命必须一起抓，这就要有能力，有经验，有威望。能调动所有参加的人，弄不好一打电话通报全场各单位，全场一定有声援我们的。有的可能与我们联合，这没有一个全场都熟悉的人当司令能行吗？再说了，我是保管员，此时我能离开库房吗？所以，可以聘请我当物资供应员，这样不必参加到群众组织里不是更好吗？”

“啊！”不少人点头赞同，长出了一口气。

穆春花欣喜地看着这个干弟弟，想起当年看开江时他那情景，不由得笑了。心里说：“成熟了，看事情很深，很远……”

大家听他说得有理，便打消了选他的念头。经过提名，选出了以王吉昌为司令，宋书砚为副司令等七人为核心的司令部。这样“保联总”正式成立了。

司令部连夜开会，吸收场长和关尚文为顾问，研究具体保卫大桥，保卫场领导方案。凌晨三点会议结束了，立刻投入紧张地准备工作。委员们根据分工，到各工棚登记报名人员名单。

在夜风萧萧的工地上，马达轰鸣，七座大帐篷前后左右，推土机开始加宽防火带；电焊工正在焊接铁栏，铁板，给司令部和场领导等几个重点帐篷，库房，安装高大的围墙。

场长张海峰协助宋书砚指挥各处工作。

关尚文回到库房，将重要的物资重新安排，特别是雷管炸药，都藏到隐蔽防火处。穆春花和几个女工一起帮忙。

天亮了，凡报名参加保联总的人，一律分别搬到新架起围墙的帐篷内。围墙外的帐篷里的人所剩无几了，本来想哪派也不参加的人，见人家家都搬了，也都搬到围墙内。

牛大气一看，剩下的几乎全是“革命派”，便让他们搬到一起，这样男女一分，两个帐篷没住满，空下五个帐篷。宋书砚见围墙内的人住不下，便让人把空余的帐篷移到围墙内，这才安顿下来。

晨六点，白茹艳领人赶制的大旗，呼啦啦地竖在指挥部门前，上面金黄色的大字《保卫百湖农场领导司令部联合总部》在凛冽的风中飘荡。

广播响了，宣告“保联总”成立，发布了司令部第一号命令：成立了巡逻队，并勒令以张海峰为首的牛鬼蛇神，只准在围墙内活动，接受批判，不准走出围墙一步。

工地上二十四台大型推土机，分别停在东北南三面，西面以大河为屏障，发电间，水泵站，及各种工棚，形成一道护河堤，三台大型抽水机的管道通向墙内……

“保联总”正严阵以待，有条不紊的在紧张地建桥中。

七点三十分，空中乌云滚滚，西北吹来五月的凉风，尽管人们忧心重重，但建桥工作仍在进行。

建桥工地围墙内，只有巡逻队和被勒令的牛鬼蛇神，围墙高大的铁门紧闭，截断与外界的唯一通道，人们直接从西边的工棚上班。

关尚文在库房内照常发料，上班的人都来领安全帽，但一个领锹把的人都没有了。

牛大气见丁树强一直没露面，不知工地内地安排，见竖起保联总的大旗心中一惊，但无可奈何，只好上班，等郭建岭回来。

八点左右，一辆辆卡车、轮式拖拉机由东开来。车上站满头戴安全帽，手提木棍的“革命派”；一杆杆革命大旗，插满围墙外边。人们下车后，各自找到自己的旗下，聚集在一起，渐渐地把围墙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人们注意到，新建的反修大桥工地，距旧桥有百米左右，与新桥工地间，从锁链河岸向指挥部及营区、料场，都用钢筋铁板焊成高大的围墙；墙内帐篷整齐地扎营其间；大型推土机停在四周，巨大的推土铲上焊了加宽铁板，形成铁壁，根本无法入内。

人们张口结舌，想要从这里揪出场领导，比登天还难。此时，“保联总”的宣传站开始广播了，反复播出《告全场革命派同胞书》：

革命的同志们！

目前正当春耕时节，我场的春耕工作已经全面铺开，我们“保卫农场领导司令部联合总部”为了落实“抓革命，促生产”的伟大号召，让兄弟单位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春耕中去，不误农时，保质保量的完成春播任务，特将农场的部分当权派，押来大桥工地，边批判边强制劳动，所以请同志们放心地回去吧！搞好本单位的“抓革命，促生产”！不要贻误春播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