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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四牯牛暗恋大嫂何蜂子》

作者:王爷地盘  发布时间:2020-08-24 21:59  字数:1262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5.四牯牛暗恋大嫂何蜂子

家住瓦屋郢的王秀生身强力壮,有一股蛮力。据说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单手将场院上,一个三四百斤重的青石磙子一连翻上好几个跟头。因为力大无比,腿脚利索,差点没把小长毛给吓死。

在李鸿章率领淮军弟兄征战南宁的某一天,一伙长毛途径梁园附近的下王村。也许是长途行军,或者是粮草匮乏,他们居然脑洞大开,对落雁湾岸边这个拥有将近百户的村子打起了主意。因为村里人早有准备,加上夜黑风高,摸不清情况,在与圩子里的下王人较量一番,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的后,这伙长毛居然把满腔的怒火全部撒在瓦扎岗上的下王祠堂上——一把火将这座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古祠堂给烧了。这烧人宗祠不亚于掘人祖坟,那还了得呀!

怒火中烧的王村人终于点燃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座烽火台。烽火就是号令,见到烽火的张村、袁村、刘村和李村人纷纷自发武装起来,在各自族长的率领下,向落雁湾岸边的王村蜂拥而来。“当,当,当……”几十年没人敲过的大钟终于被人再次敲响了。手握刀、枪、斧、叉的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杀向正在作恶的长毛。这长毛本来就是一伙人数不多,不愿恋战的流寇,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呢。刚一交手就被人多势众的王村人打得落花流水。见对方实在惹不起,领头的军官拨转马头,便带着罗罗们向梁园方向落荒而逃。兵家说“穷寇莫追”,按理说这长毛败也败了,逃也逃了,赶走就是了。但是这位王秀生偏偏不信这门子邪,依旧率领几个儿子对之穷追不舍。在大桥尽头,大路拐弯处追上那人,并纵身一跃,一把揪住他的马尾巴,一连足足跑了半里路……

老子英雄儿好汉,也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吧,王秀生家以王荣禄为代表的几个儿子都不喜欢读书,总爱在村里村外打打杀杀。尽管如此,这些孩子都很讲义气,基本上未在外面捅出什么大捅娄子。而他大房的四个孙子:大牯牛、二牯牛、三牯牛和四牯牛,个个皮肤黝黑,力大无穷。尤其是四牯牛王光候,作为该房最小的孙子,简直是集众家之长,几乎遗传其长辈的所有优、缺点。他自幼胆大心细,身体矫健,更是一副天生习武的好材料。

他与村东叔叔王荣熙家的三子王光灼相比,尽管年龄略小几岁,但是他俩性格相投,更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在大人眼里,这小哥俩总是形影不离。每次哥哥出门,王光候都会像一个忠实的小跟班那样,屁颠屁颠地跟在王光灼的身后。

春天里,他与村里其他同龄相仿的小伢们一起,跟在王光长和王光灼后面,满田野里疯跑。爱美的女孩子们忙着在田埂上采花,馋嘴的男孩子则忙着四下里搜寻可以解馋的野味。在品尝了野蔷薇嫩芽的甘甜,豌豆豆角的美味之后,忽然将又比较粗壮的油菜苔“咔嚓”一声掘断了,草草剥尽外皮便一把塞进嘴里,贪婪地享受起季节的馈赠。

“蜂蜜呀,蜂蜜呀!”正在啃食菜苔的四牯牛忽然听到三哥王光灼惊喜的叫喊声。他赶紧扔掉手里已经被他啃得只剩下半截的短菜根,跑到三哥面前。见三哥王光灼和大哥王光长正美滋滋地品鉴着金黄的蜂蜜呢,他舔了舔流着口水的嘴唇,实在忍不住了。“三哥,我尝尝,我尝尝!”“滚你个蛋,四牯牛,你手呢?要尝自己逮,”四牯牛嬉皮笑脸地伸手过去,希望获得三哥的赏赐,分享一下蜂蜜的鲜美,没成想却被三哥断然拒绝的态度“打了脸”。“哼,自己逮就自己逮!”四牯牛碰了钉子后,心里十二分不服气。他猛然转身跳下田埂,转身钻进菜花飘香的油菜地。

“唉吆!”这王光长和王光灼等小伙伴正骑在田埂上,一边嘻嘻哈哈地望着因为四牯牛追逐蜜蜂而东倒西歪的油菜地,一边美滋滋地分享着菜地赐予的美食呢。也就在这时,油菜丛中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喊声。根据经验,王光长和王光灼哥几个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好!”这四牯牛肯定是出了事。大家连滚带爬溜下田埂一看。“啊呀,不好了!”“哈哈哈,哈哈哈,馋嘴猫撞上梅花针啦!”只见四牯牛手忙脚乱,灰头土脸地爬上田埂。“唉吆,唉吆!”他一边捂着嘴,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声痛苦而害羞的呻吟声。

“咋的了,我看看,我看看?”王光灼一把拽下四牯牛紧捂着嘴巴的小手,定睛一看。“啊呀,你被蜜蜂叮着了,叮着啦!”“啊呀!哥,你干嘛呢,你是诚心要弄死我呀?”王光长也赶紧凑过来,戏谑地在四牯牛的舌头揪了一小把。“死牯牛,死馋猫,看你下次可馋了?”王光长不怀好意地看着龇牙咧嘴的四牯牛。“赶紧的,我看看!”王光灼调皮地看着大哥王光长,一把将疼得直叫的四牯牛拉过来,趁他一个不防备,指甲一掐,便将一根黄黑的蜂针从四弟的舌尖上拽了下来。与此同时,小弟王光盅也将一把“七叶一枝花”递到四牯牛手里。“奶奶说,赶紧嚼碎了,含在嘴里,一会儿就不疼了。”也许真的被蜜蜂蛰怕了,四牯牛听话地点点头。

按理说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可是这个胆大的四牯牛可不管这些。因为哥几个喜欢遛鸟斗鸡,隔三差五地总要提这个鸟笼子满大街转悠,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几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才叫刺激,那才叫过瘾。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尽管四牯牛经常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一帮孩子面前,但是失败的记录偶尔也是有的。正因为这次失败,他才再次变成别人戏耍的对象呢。

“四哥,你那鸡一向厉害,在我们落雁湾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呀!可是咋就败给了施集的施结巴,梁园的蔡大傻呢?”这天,刚从刘巷回来的小弟王光盅面对四哥满头是血的大公鸡,提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个吗,你就不知道了吧?哈哈哈,你们想不想知道,你四哥的公鸡为啥这么怂?”“嗯嗯,”“想知道,当然想呀!”这王光盅、四牯牛和其他小弟小妹纷纷表了态。眼见大家真的上了勾,王光长诡秘地向王光灼使了个眼色,便接着忽悠起来。“因为人家的大公鸡都吃了马蜂仔,你四哥的公鸡荤腥都没沾牙,它能跟人家比吗?要想得第一,你就得给公鸡们加加餐,否则……”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小老大,赶快去家,把你家门前的坞头杆扛过来,我要去……”也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或者真是太想得第一了吧,这个见了风就是雨的四牯牛,居然真的命令大爷王秀图家的大孙子——那个傻了吧唧的小老弟王光东跑回家,扛来一根足有一丈来长的大竹竿。“哥,你干嘛呢?”“四弟,你,你不要命啦?”“回来,回来——”“甭说话,你就看好吧!”这四牯牛也不看看大哥讲的是真是假,更不顾兄弟们的善意劝阻,居然接过堂弟从家扛来的大竹竿,径直向村里跑去。

“哈哈,这里有个大蜂窝。”四牯牛举起竹竿,正欲下手,只听得“哗啦”一声响,一块不知从哪飞来的大砖头,像长了眼睛似的,直接砸向了马蜂窝。“嗡——”也就这一转头尽管没把马蜂窝砸下来,却足以点燃一个马蜂家族复仇的怒火。“我的妈呀!”只听得一声惨叫,铺天盖地的马蜂像箭镞一般射向正举着竹竿的四牯牛。“哈哈哈,哈哈哈,”王光灼、王光长,以及王光长仍旧扎着小辫的童养媳——何蜂子躲不在远处,看着四牯牛手忙脚乱的狼狈相,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大事不好!”手疾眼快的四牯牛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将手里的大竹竿往空中一扔,带着满头浸血的大包,和一群嗡嗡乱飞的马蜂,连滚带爬地败下阵来。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共同的兴趣爱好无形中将兄弟几个紧紧地拴在一起。这四牯牛明明知道大哥王光长有时候就是有意拿自己开涮,甚至挖坑让他往里跳,但是四牯牛不仅没把它当做是恶作剧,反而认为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快乐和刺激,越发死心塌地的跟在大哥王光长的身后,四处溜达,到处闲逛。

有一个中秋节的晚上,刚陪三哥王战从梁园大伯王荣熙那里回来过节的四牯牛,一吃过晚饭就召集了几乎全村大大小小的皮孩子,溜出村子,跑到大路南面的打谷场上,将隔壁二奶奶辛辛苦忙活了半个来月,才晒干堆好的黄蒿成把成把的拽下来。他根据年龄大小和官位的高低,将这些黄蒿分发到大家的手里。最终,这些干黄蒿在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下,变成一个个被他依次浇上香油的大火把。

“冲啊,杀呀!”在月上东山,大人们还在忙着饮酒赏月的初夜时分,一群高举火把的王村皮孩们,在王光灼和四牯牛等人的率领下,大叫着蜂拥而出。他们先是穿过大路,沿着落雁湾一阵疯跑,顺道将河边半黄的水稻和田埂的枯燥点着了。一时间,落雁南岸“噼啪”作响,火光熊熊。见初战告捷,绕过大水坝的皮孩们,立马从架在大河中央的石桥上折回大路。“杀德子,打火把呀!”他们一边舞动着手里的大火把,一边沿途收纳刚刚丢碗出来,加入队伍的皮孩。

“伢们呐,等一等,等一等呀!”随着队伍的越来越大,整个村子也瞬间沸腾起来,甚至被闹得鸡犬不宁了。东边的菜地冒烟了,西头的小庙着火了,南面的草堆点着了,北村的瓜地遭殃了……因为动静太大,破坏力惊人。有些胆小的大人,生怕孩子出了事,一边叫喊着,一边追随者火龙游动的亮光穷追不舍。

“报告大帅,这里的德子杀完了,我们怎么办?”一个胖乎乎的小罗罗煞有介事的跑到四牯牛和王光灼面前,双手打拱行了个大礼。“再探再报!”“得令,大帅!”四牯牛看了看来人,将手一摆,那人将辫子往脑后一甩,便应声而去。“报告大帅,桥东的德子也杀完了!”不久,那个罗罗再次出现在四牯牛和王光灼面前。“好,既然桥东的德子杀完了,那么,听我号令,向桥西进发!”

“得令!”“冲呀,杀呀!”话音未落。一团团火把组成的火龙在村边稍作停留后,便拖着一条火星乱迸的长尾巴向王村东边的桥西村窜去。“什么人?胆敢私闯本皇禁地?”突然,在大队人马刚刚越过两村之间的水台处,一对同样打着火把的队伍截断自己的去路。“大胆德子,有眼无珠,明王驾临,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简直一派胡言,见到本王,还不束手就擒,过来受死?”几句话下来,阵前的对话就药味十足,火星迸溅了。对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队伍,有人竟然举着火把冲了过来。“冲呀,兄弟们,杀德子呀!”随着四牯牛一声令下,王光灼、王光长、王光盅和王广东,以及整个王村队伍,像草原上狂奔的野马一般。一个个大叫着,舞动手里的火把和木棍,冲进面前的队伍,劈头盖脸地向对手的头上、脸上和身上砸去。

“你们这些死伢们……”等大人赶到现场时,战事业已进入了尾声。四牯牛一伙早已得胜还朝,只留下邻村几个嚎啕大哭的皮孩子,在来人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呜呜呜,呜呜呜……”“找他去,找他去!决不能便宜这个死伢们!”“咋啦?”你们,你们这是……?”“你们家四牯牛、王光长……把我家张三宝头都打破了……”“我家三黑子眉毛头发烧光光……”

“大爷,大爷,不好了,不好了……”王荣熙看到孩子们满面尘灰,烟熏火燎地从外面疯回来了,一直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正准备安排家人各自散去呢。也就在这时,小侄孙慌慌张张跑进来。“什么事,慢慢说吧!”“什么事?王老爷,您老还不知道吧?您家四牯牛、王光灼……把我家……”王荣熙定睛细瞧,来人已经冲进了客厅。借助黄白的蜡烛光,他分明看见走在前面那人,竟然是桥西村的张大应老表呢。

“老表兄,您这是——?”“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老表俩也不是外人,我不怕您怪罪,就开门见山了。你家小老大、小三子和小四子……”“啊?还有这等事情?”“怎么没有?”跟在张大应身后的张应道拍着大腿说。“把三个臭小子叫来!”“大达,达。您找我们?”“我来问你……”“嗯嗯,天黑着呢,我们没看到……”“头发烧了道好。免得被梁园街上胡老爷追着,撵着剪辫子……”“还好?我看你们是一派胡言!还不给你大表伯赔不是?嗯——?”大达王荣熙的语气虽然温和,没有一点强迫的味道,但是谁都能从中听出,一位家族绅士口中那不可抗拒的威严。“大表伯,是我们不对,让小表弟……”见下王老表给足了面子,孩子业已赔了不是,桥西老表等一干人也不是那推不来,搡不去的傻子,便赶紧就坡下驴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你郢西的老侄哥——王药人叫来呀!”王荣熙看着愣在一边的四牯牛,气都不打一处来。“气死我了,看你们这几个淘气包,尽给我惹事”。“大爹爹(爷爷),我来了,有啥吩咐呢?”“你这几个小达简直无法无天,瞎胡闹,居然把我桥西表侄……”王药人心领神会,马上打开随手带来的百草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小铲刀和几块颜色斑驳小布片,转身离去。

“把这个敷上,小心,不要弄掉了……”不久,王药人抓了一把乌黑的烟囱灰,和一杯显然是来自村前落雁湾的小河水出现在客厅上。他先将抓来“百草灰”分成三等份,接着浇上一大勺落雁湾湛清的小河水,均匀地将调好的药泥铺展在早就准备好的布片上,然后反手一扣,便把这些土膏药依次贴在受伤孩子的头顶上、脖子上或者光着的肩膀上……

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加之本来彼此就沾亲带故的,所以来人尽管再三推辞,就是不愿收纳下王老表的小“心意”。但是四牯牛老妈,以及王光灼的母亲……还是趁桥西老表不在意的时候,偷偷将十几个鸡蛋分别塞进几个受伤孩子的衣袋里。这场因为孩子打火把而惹起的小风波,就这样被戳包医生王药人的几贴土膏药轻易地化解了。

几年后,因为嫂子何蜂子与大哥王光长圆了房,以及老保长一气之下归了天,大哥王光长顺利继任了大达的保长之位。因为成了家,加上村里事务多,除了特殊情况外,王光长便很少能独自出门,带着兄弟死党们出来混了。但是四牯牛并未因为大哥出门机会少了,而渐渐疏远了大哥,依旧像以往那样,跟在大哥和嫂子的身后,甚至成了大哥小保长家里少有的常客。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富流油。也许是受到这句话的影响,或者是出于想找个女孩子服侍儿子生活起居的初衷吧,老爷子王荣孟居然在王光长刚刚一周时,就托人从自己远在何集的大舅家,给还在吃奶的宝贝儿子抱养了一个整整大了六岁的小媳妇。也许天下的男孩子都像那个埋头读书做事的呆山伯,在王光长十多岁那年,这位因为脾气暴躁凶悍而赢得“何蜂子”这个外号的童养媳,就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女大不可留,留下作冤仇”。看着渐渐懂事的童养媳,以及那个还在带着孩子到处疯跑的傻小子,早就盼着带孙子的老保长,还是在家里老太太的再三催促下,给年仅十一岁儿子和十七岁的童养媳两人圆了房。王光长个子虽然长起来了,但他毕竟还是个不谙男女之事的孩子呀!所以婚后好几年,这老保长也没抱上梦寐以求的大孙子。

也许是年龄的差距,或者是王光长过于贪玩,或者是他压根儿就不懂风月呗,无论老婆何蜂子咋样暗示,或者眉目传情,这呆山伯就是没反应。有一次,这何蜂子天一黑就把丈夫的枕头抱到自己这边了。可是一上床,这个呆小子又把枕头拿起来,准备往回走。等了半天的何蜂子哪里肯让他把枕头拿走呢。她把花枕头紧紧抱在自己已经松开肚兜的胸口前。随着你来我往的抢夺,那个花枕头在何蜂子雪白丰满的双乳间屡次易手。而王光长面对媳妇那两只晃来晃去,展翅欲飞的小白鸽,甚至面红耳赤几次倒在自己怀里的何蜂子,居然恁是没下手。“滚,谁稀罕你的破枕头!”见丈夫启而不发,这一生气,就把揪在手里的花枕头猛地砸向仍在与自己争抢枕头的呆男人。

这年春天二月二,龙抬头可是个吉祥的日子呀!听刚从梁园回来的三弟王光灼说,梁园附近的小陆岗正在唱社戏呢。为了出去散散心,顺道去梁园荣熙大叔家串串门。王光长带着媳妇、郢西的大大小小的四只“牯牛”,以及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死党们,早早起床,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往小陆岗赶去。

“哎?不是说唱戏嘛?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在日上三竿的时候,王光长四牯牛一行终于来到小陆桥。可是在河边小庙对面的打谷场上,到处都是断木头、破布片、烂门板。还有几个满脸伤痕的年轻人在那里傻傻地发呆呢。“你们这是?”“我们家是唱戏,可是这台都被人推倒了,咋唱呢?”一个年长的男人面对来人的询问,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原来,这社戏几天前就开演了。只是昨天下午,忽然从北方的黄栗树村冲过来一群怒不可遏的陌生人。他们说小陆岗欺人太甚:礼数没到,也没和人家商量,仅仅因为看场戏就把他杨家女儿活生生“抢来”成了婚。为了庆贺这次抢婚的顺利得手,居然还唱起了大戏——这不是明摆着在欺负他老杨家没人吗?来人勒令小陆岗要么赔礼道歉,三媒六聘,赔偿损失;要么就停止唱戏。天下哪有这等事?这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任拆百座庙,不拆一桩婚”。既然孩子们两情相悦,作为父母,本应该竭力成全就是,干嘛要百般阻拦,甚至……这不明显是拿拳头往人眼里塞吗?后来三言两语闹崩了,两个村子就大打出手。小陆岗最终寡不敌众,不仅被对方打伤了一大群,甚至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搭起来的戏台子也被人家推倒了。

“还有这等事情?那你们就这么认栽了?”“是呀!不认载,那好能咋办?再说戏台都没了……”“想唱不?想唱就好办!”“当然想唱了!”“好,兄弟们,搭把手,搭戏台咯——!”

随着四牯牛、王光长等兄弟的一声令下,原本被人打散的当地人也纷纷加入重搭戏台的工作中来。只见四牯牛几兄弟两人一伙,三人一组,将倒在地上几百斤重的青石磙子,一个个像抱草团一般地抱起来,依次放回原来的戏台处。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将一个有模有样的新戏台搭在大家的面前了。

“唱戏了,唱戏了!”附近人一看被人推倒的戏台再次神奇地出现在的自己的面前,高兴得拍手叫好,甚至快乐地奔走相告。到了下午,大戏居然真的如期开演啦!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天下午,听说“小陆岗不听话,居然敢于跟自己对着干”的黄栗树人,再次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了。“打架了,打架了!”“这牛郎星、织女星,一条大河隔中间,天呐!……”那台上打扮得像新媳妇一般,花花绿绿的小旦正在台上翩翩起舞呢!忽然,随着一根甘蔗梢“嗖”的一声飞上戏台,一群手握棍棒的年轻人随之跳上戏台,“妈呀!”吓得正在唱戏的戏子大叫一声,手捂双脸狼狈而逃。

一个大汉抡起大棍,“啪”地一声,就将台上高悬的红灯笼劈了下来。紧随其后,另一个胖子一脚踢飞了台上当做道具的太师椅。只见他一扬手就将写着“舞台小天地,人生大舞台,”几个粗黑大字的对联,“刺啦”一声扯了下来。而他身后那个瘦高个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大棍,劈向正在发愣的锣鼓手。“住手!”也就在棍棒即将落下的瞬间,一个黑影飞上戏台。那人脚落手起,左胳膊轻轻一划,就轻易拨开了对方的大棍。“你?”“你什么你,滚吧!”也就在对方一愣神的时候,来人右手猛然出拳,再在对方的小肚上补上一脚。“啊——”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像旋风中的稻草把,在台上转了三转,一个踉跄,便连人带棍人一起栽下戏台。“四牯牛,好样的!”站在戏台附近的何蜂子也许是受到场面气氛的感染吧,居然也闲得手痒痒。她一把将一个正在台下生事的老妈子揪到跟前,举起手里的半截大甘蔗,照脸就是一棍,“嗷”地一声将她劈倒在地。初次得手的何蜂子随即转身,向抬上正在酣战的小弟伸出了一根大拇指。听到嫂子的褒奖,四牯牛像获得犒赏的欧洲骑士,不禁满脸通红,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在四牯牛拳打戏台的同时,其他几个好兄弟也同时动手,冲向了来人。王光灼左冲右突,拳赛暴雨,脚如旋风;大牯牛一把夺过对方的手里的大木棒,顺势来个秋风扫落叶,一棍扫倒三四个;二牯牛抡起大拳头,一个黑虎掏心,直接打翻一个黑大个;三牯牛飞起一脚,踹到一个肥大的屁股上……在小陆岗人和现场热心观众的支持下,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将一群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打得是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那个胖乎乎的王光长,见媳妇眉飞色舞地站在那里拍手叫好,也禁不住热血沸腾起来,勇敢地加入到乱战的队伍。“嘿,哈!”他抡起拳头,舞动双臂,先后砸伤两个前来挑战的大男人。这会儿,他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欲走呢。也就在这时,一个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好事者,正好撒开脚转身欲跑。“哪里跑?”他纵身一跃,追上歹人,飞起一脚。“唉吆!”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那人“噗嗵”一声,像一截粗大的木桩,栽倒在王光灼脚边尘土飞扬的泥地上。“王哥,饶命!”王三——王光灼抬起右脚,正欲补上一腿的时候,那人居然开口讨饶了。王光灼定睛一看,原来那人居然是家住梁园东园上,经常在他家烟店和赌场之间蹭点小钱的蔡瘪三。“你来瞎凑什么热闹?滚!”他赶紧收住脚步,在瘪三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将手一挥,也就任他而去了。

因为天色不早,生怕叔叔怪罪,王村来的几位好兄弟赶紧收拾妥当,向梁园街上的叔叔家赶去。

“你们,这是?”兄弟几个刚到大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王荣熙撞了个正着。凭借自己对几个孩子的了解和以往的经验,王荣熙一眼就看出了大概。“你们闯祸了?打赢了,还是打输了?打赢了,去往后面厨房吃炒饭;打输了,跪在堂屋好好反思,哪也不准去!”“嘿嘿嘿!”听叔叔这么一说,哥几个还有王光长媳妇,相视一笑,赶紧撒开脚丫向后面的厨房跑去。而他们的叔叔王荣熙呢,像是早就料到今天家里有客人来访的诸葛亮似的。他赶紧将浑身上下收拾妥当,既不上街,也未串门,甚至一改往日喝点晚茶的老习惯,独自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悠闲地拨弄着手里那块翠绿的大扳指……

“王兄在家吗?”果不其然,傍晚时分,一位须发花白的先生带着几个鼻青眼肿的年轻人,真的出现在王荣熙位于北街药铺旁边的老宅前。“哦,杨兄呀!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真是巧了,您要是再迟一会儿,我可能真的出门了呢!”“唉,王兄呀,你要是忙,我这就——”“咋了,杨兄,你看你,有啥话您就尽管说吧?咱兄弟俩还有啥不好明说的话吗?”“好,那我就直说了吧!今天下午先生的侄儿们,也许是误会,与兄弟的孩子们发生了小小的误会,你看——?”说着就将带来的几个年轻人拉倒王荣熙面前。“啊?还有这等事情,他们午饭时分说要去小陆岗看戏——怎么,又溜到你们黄栗树村惹事啦?这还了得呀!我要将他们……”王荣熙故意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哪里呀,令侄道是没去黄栗树惹事,而是,而是……”“那到底咋会弄成这样呢,杨兄?”

在王荣熙的再三追问下,杨老先生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荣熙。“哦,原来如此呀!好大的胆子,即便不认识,也不能这样粗鲁呀!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吧,叫孩子们到我铺里拿点药,医药费算我的,至于其他赔偿事宜,杨兄,我们还是到吊桥酒馆坐下来慢慢商议吧!”“岂敢,岂敢。有您王兄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孩子毕竟不懂事,何况不打不相识,这抬头不见还低头见。要是以后遇到了,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呀!您看是不是呀?”“那是,那是——这群孩子疯到哪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要是回来了,王某一定严加管教!”“王兄,您看这天色也都不早了,杨某店里还有点小事,兄弟就此告辞了!”“看茶,杨兄慢走呀!”

“王兄请——”“陆兄请……”在打发了来人后的第三天,王荣熙又如约接待了一群来自镇东小陆岗的神秘“老顾客”。“因为我村之事,竟然连累了令郎、令侄,陆某实在惭愧……”来客中不仅有陆保长、小老八和蔡家岗的蔡老先生,甚至还有一个和自己儿子王光灼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称行老陆的小公子陆友明。因为和王光灼同龄相仿,家住在附近,经常随着父亲街上街下的。而且与王光灼一样,他也在梁园城隍庙附近的蔡家书院读书,所以见面碰头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来一往,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亲如兄弟的好朋友。这批客人不仅带来王荣熙爱喝的黄山毛峰、祁门红茶,甚至还有一大包细软,尽管王荣熙再三推辞……

“江淮儒林第,淮西理学家”,见到梁园街上这幅御赐的门对,我们便会情不自禁地对梁园这座古镇产生无法言说的敬意。具有几千年历史的梁园镇自古以来就是皖中交通枢纽,东西商贸中心。每年都会有不计其数,来自全国各地的商旅途径或逗留此地,它原本就是个英雄经常出没与汇聚的风水宝地。长毛作乱时,梁园镇因为出了一位投笔从戎,追随李鸿章征战南北的李举人而名震一时。而今,如此惊人相似的历史再次在这座千年古镇上演了。

正是这次小小的义举,王家弟兄不仅在梁园镇上一战出了名,而且许多原本不曾谋面的各路江湖朋友,也从外地慕名而来,与之结为朋友,甚至经过长时间的分化组合,最终汇成一股革命的洪流。他们中既有街上的混混,娱乐场所的赌徒、烟鬼和后来独霸一方的王华锦,甚至让人谈虎色变的革命党。据说王战豢养的那条小灰狗——狼崽,以及那把不仅救了蔡大丫,还在梁园大桥头灭了两个鬼子兵的小手枪,就是陆友明作为特别礼物先后私下送给他的。这是后话,暂且打住。

因为吃喝嫖赌而几乎山穷水尽的王荣季,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最终接受了三哥王荣熙的建议,将两个孩子先后送到大哥王荣孟家放牛,藉此换点米、面,从而减轻家里吃饭的压力。

才开始,一切都算顺利。虽然放牛人回来忽早忽迟的,但也没曾发生啥大的意外。只是后来陆续出现了几件小事,事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把控,甚至在两家人之间造成一些隔阂,甚至累积成某种不可化解的仇恨了。

“牛呢!小光盅,你把牛放哪去了?”一个鸡群回笼、猪羊归圈的傍晚,陪同大人刚从祠堂回来的王光长,来到后院的牛棚里,不见大姑牛的影子,焦急地跑出门外。“咋的啦,哥?”“你看见小盅子回来没?这天都快黑了,咋还不见老牛回来呢?”“赶紧找呀!要是出了什意外,那可就不得了了……”王光长拉着四牯牛,还有老婆何蜂子,赶紧跑向王光盅经常拉牛出没的南岗头。

“王光盅——”“四碗半!”“小盅子——”找了半天也看不见放牛人的影子,大家不觉紧张起来,赶紧加快脚步,分头寻找。“在这呢!在这呢!”正在树林里转悠的王光长和四牯牛突然听到叫喊声,于是加快脚步,循声找去。“牛,牛在这里呢!”等大家赶到落雁湾南岸的岗头上,四牯牛首先惊喜地发现那头熟悉的大牯牛,被人拴在老坟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哞——”,见到来人,那头眼泪汪汪的大姑牛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长鸣一声,围着大树疯狂的转起圈子来。那分明是在告诉主人:“您咋现在才到呀,我的肚子都快饿通了!”眼圈湿润的王光长轻轻摸着牛头,向外望去。在一个一座据说是埋着王村先人“王九岚”的大土堆后边,一缕青烟袅袅娜娜,正在林间缭绕着。俩人走到跟前一看,顿时气都不达一处来。

原来这王光盅、四碗半,以及几个外村的年轻人,居然在大塘埂上就地挖了个土灶,将从分别从刘户、周户偷来的老公鸡,毛也不拔,直接糊上烂泥巴,架在柴火上烤制叫花鸡呢!这不,也许是吃饱了喝足了吧,居然一个个在满是酒瓶的荒岗上呼呼大睡。看来,他们早就把放牛和回家忘得干干净净了。

“起来,起来!”“干嘛呢,讨厌!”这王光盅被一阵叫喊声吵醒,也就是半睡半醒的中,将手胳膊一摆,就将立足未稳的何蜂子甩到一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你这臭盅子,不干好事还装粗,竟敢打我媳妇?”王光长一伸手就把王光盅的裤腰抓住了。“搞什么搞?”“简直不想好了!敢打你刘三爷的兄弟?”王光盅不知哪来的胆量,伸手就要来挠大哥王光长的脸,那几个被人吵醒的陌生人睁眼一看,有人竟然要打他们的王兄弟,赶紧爬起来帮忙。“敢打我哥嫂了?”四牯牛举起拳头,左右开弓,三拳两脚就将几个冒失鬼给打趴下了。那个自称刘三爷的瘦高个见苗头不对,拔腿就跑……

因为王光盅差点把牛方弄丢了,还勾结刘氏几兄弟偷鸡摸狗,甚至想对家里弟兄图谋不轨,所以家里的叔伯们一致认为,他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放牛了。至于他弟弟四碗半年龄尚幼,那就继续留用,以观后效吧。这件事过后,王光盅对王光长很是不满,四牯牛则隐约感到自己不仅是王光长的堂弟,简直就是大嫂何蜂子的亲弟弟,何蜂子就是自己的亲大姐。但是经过后面这件事以后,四牯牛对待嫂子的态度终于发生了质的变化。

第二年夏季的某个下午,因为天气炎热,不仅人热得口干舌燥,即使乡下的老牯牛也热得气喘吁吁。面对落雁湾边满眼鲜嫩碧绿的野草,老牯牛居然毫无食欲。“哞——”忽然,正在河边吃草的老牯牛大叫一声,挣脱牛绳,撒开四蹄,拼了命往前奔去。这四碗半原以为这思春心切的老牯牛,看到老母牛,突然动了凡心呢。便赶紧追过去,一把抓住拖在老牯牛身后泥土里呼呼蛇形的粗牛绳,往肩上一背,使劲往后拉。他想尽量控制住老牯牛奔跑的速度,也许等到走近大母牛身边,它就不会这样疯狂了。

可他想错了,这头老牯牛根本就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思春了,而是实在热得受不了。老牯牛头也不回一路狂奔,来到河边,居然“噗嗵”一声,径直跳进了落雁湾。“要是让牛跑了不回家,大伯还不……”这个半大的傻子这样想着,也就相应的做了与此匹配的呆事来。谁都想不到,这个四碗半为了阻止老牯牛下水,居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竟然将牛绳往自己的腰上一绑,大胆地与老牯牛玩起了拔河的游戏。这畜生毕竟是畜生,何况他也口干舌燥,热得要死,哪里顾得上主人的死活,更不懂主人的心思呀!它甚至以为主人这是要和他一起下河游泳呢!

起初,这四碗半还能对付,毕竟河边的水不是太深。但是随着老牛的继续潜行,河水越来越深,先是弄湿裤腿,漫过了裤腰,接着就淹到了胸口,后来居然平齐了嘴巴。因为牛绳在身,即使他想跑也跑不了呀!眼看这河水就要没过头顶了。这四碗半虽然有点孬,但在河水渐渐淹没自己的关键时刻还是立马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生命的金贵呀!“救大命,救大命!”他使劲挣扎,拼命呼救。

“不好,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呢!”“不好,是四碗半!”听到叫声的穷大龙、小糟子等其他放牛娃,一边使劲赶牛往前跑,一边大声呼救。好在解救及时,等几个孩子骑着牛赶到落雁湾里,将四碗半捞上来,解掉他腰上的牛绳时,正在地里干活的大人们也纷纷赶到河边。“赶紧的,赶紧的……”大家一起动手,终于七手八脚地将溺水的四碗半抬上岸来。及时赶到现场的戳包医生——王药人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四碗半那只已经耷拉下来的胳膊,将他身子一翻,让他横趴在田埂上,随后使劲在他的肚皮上和后腰上压来压去。

“哗啦,哗啦!”你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随着一股股黄色的脏水稀里哗啦地流出,“哇,哇——”四碗半原本铁青的脸色逐渐泛起了血色。随着一阵“哇哇”的大哭声传来,“哈,哈”,四碗半居然活过来啦!这四碗半是活过来了,可是这王光盅和王光长弟兄俩却从此结下了梁子。加之后来老保长一命归天,原本从一个大门进出的弟兄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了。

“王荣孟,王荣孟——”第二天才被王荣禄、王战和四牯牛从外面找回来的王荣季,听说自己放牛的小儿子四碗半差点掉进落雁湾淹死了,立马火山爆发了。尽管有人出来打圆场,王荣季仍旧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因为王光盅及其父母认为,要不是孩子给你王光长家放牛,咋会掉进河里,还差点儿丢了小命呢?王光长家人,尤其是何蜂子干脆说,放牛是你家的事情,又不是们逼着你家孩子去放牛,要怪只能怪你家四碗半脑子不好使,哪有把自己用牛绳和大姑牛绑在一起下水的道理呢?为此,两家大动干戈,王光盅旧病复发,居然伸手打了“何蜂子”子这个外姓人。王荣季甚至因为孩子溺水这件事,闹腾得三时不了,四是不休。最后,大家只得跑到梁园,将三叔叔王荣熙请回来。在荣熙三叔的调解下,四叔王荣季再次讹诈了哥哥王荣梦十几块袁大头,才算了了事。

“你咋能随便打人呢?”在此过程中,四牯牛再次仗义执言,直截了当地批评了老叔,和蛮不讲理的小弟王光盅。“人家打不打人,关你四牯牛屁事?”“关我屁事——?你还真就关我屁事了!”四牯牛实在气不过,一把抓住又要伸手打人的王光盅,反手向后一甩,将他搡出一丈多远。

就这么一下子,吓得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光盅,半天也不敢出门、露面了。也就是这次,一向发起疯来简直令人生畏的何蜂子,首次向堂弟四牯牛投来赞许的眼神。而四牯牛则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和眼前这位女人之间的关系,不仅是嫂子和小叔子这么简单了——因为他首次从何蜂子的眼神里读出那种小鸟依人的奇妙感觉了。

“大路不平有人铲”,王荣季这次真是玩得过分了,就连一向老实巴交的王广东也实在看不下去,居然主动站出来指出了老叔的不是。因这件事,王光盅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在父母先后去世后的一九四六年冬季,王光盅居然勾结落雁湾南岸的强人——刘氏三兄弟,闯进王广东家,在没抢到任何钱财后,竟然将一根火把插进其父王荣勤的裤裆里,将自己的堂叔活活烧死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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