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我遇到大五。
尽管我俩二十四年没见面,尽管岁月催我苍老,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我:“是奀阿哥喃,我是大五!”
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大五才十岁,二十四年将他模样改变得我不敢相信,但乡音让我回忆起他儿时的模样。
“奀阿哥,旅途劳累吧,去,我陪你泡个澡去,轻松轻松。”
大五的父亲是我母亲没出五服的弟弟,虽然多年不曾见面,这个表弟的底细我多少还是晓得一点点,他有两个儿子,大的八岁,小的六岁多,好像还没有户口,是黑市人口。
“表兄弟好不容易见到一面,别提那些不愉快的事!”
“这是大事,怎么叫不愉快的事?”
“是,是大事。不过今天先将这大事放到一边,你硬不想去泡澡,我就带你去KTV吧,你年轻那会儿嗓音不错!”
“你一家都在昆明?”
大五提的那些消费不是我能接受的,我只想上他家看一看。
从大五嘴里得知他一家就租住在附近,我就买了些礼物过去。
四口人租的哪个小房子,除了一架床,再没有别的家什行李。而两个小孩在床上疯闹,将衣服被子弄得乱七八糟。
大五喝住小孩,指着我说:“快喊奀伯爷!”
两个儿子的眼睛一下子被礼物吸引,忘了叫我。大五说:“不喊伯爷,莫想呷伯爷带来的东西。”
小家伙叫一声“伯爷”就抢我手里的东西。大五笑着说:“你看,像饿牢里放出来的……”
大五的妻子进屋,一面骂小孩,一面弯腰去拣被小孩弄到地上的苹果。弯腰时我发现她的裤腰带是碎布条搓的。
大五叫他妻子去菜市场弄点菜来,说他要陪我这个表哥喝两杯。他妻子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
我说我不喝酒,我说我有高血压心脏病吃不得油腻的东西。然后拿四百元钱给两孩子一人两百:“伯爷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去买去!”
钱却被他们的母亲‘没收’了。那女人吩咐大五陪我坐坐,就出去了。
很快,那女人弄了鱼,肉和酒回来。
吃饭的时候,大五神情极其认真地对俩个孩子说:“今天你们别粗鲁,这是招待伯爷的……”
孩子是粗鲁,但他比孩子更粗鲁。那桌子上的鱼和肉,只有我和他妻子一筷子没动……
“奀……奀……奀阿哥,我……我……我晓得,孩子没落户,上……上……不了学,你,你可有钱?……上户是……是要钱的,借我两万吧!”
“两万,便是二十万,二百万,你也就几个晚上!”
大五的妻子望着醉醺醺的丈夫,苦笑着对我说。
我这才知道,大五一直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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