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醉人生
二十
二十
我的租房隔壁是裁缝铺。
与其说是裁缝铺,不如说是缝纫班合适,里面一个女师傅教着九个女徒弟。
一有闲空我就到裁缝铺里去和裁缝女师傅聊天。
有人说我可能是看上了裁缝铺里的哪一个女徒弟,便假借与女师傅聊天,好乘机实现自己的野心。也有人说我就是奔漂亮的师傅去的。的确,那裁缝女师傅长得漂亮动人,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可听说她儿子都快两岁了啊。就有人玩笑说:“你又不找她做老婆,只是过一把干瘾!”
说实在的,女徒弟我一个都看不上,不是我的眼光太高。那时我正在恋爱,女朋友就在不远处的小学教书,她每天都会来诊所里陪我。当然,我的女友长得并不生动也不妩媚,但我宁愿要我恋爱的女友,也不会去想裁缝铺那些满嘴粗话的女徒弟。
我的确是奔女师傅去的,但我的目的不是别人口中说的为女师傅的漂亮去过一把干瘾,我知道女师傅是龙潭人,我曾经认识几个文学青年是龙潭人。我觉得龙潭人说话的腔调听起来特别有韵味,我特别喜欢听龙潭腔,我去裁缝铺就是为了听女师傅的龙潭腔。
木溪和龙潭虽然同属溆浦辖区,但龙潭与木溪相隔着将近二百里路远,女师傅的丈夫来得少。我开诊所已经两个多月了,那个打扮时尚的帅哥我只见过一次,而且只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女师傅的丈夫不在身边,人又漂亮,自然会有人想打主意。因女徒弟们的家在附近,晚上都回家去睡,所以深夜常有狅徒来敲女师傅的门,女师傅的丈夫不在身边并不等于她就随便,狂徒却从没往这方面想。
自从我到双溪口做了女师傅的邻居,那些敲门的便再没有出现。倒是方老板看我和女师傅说话随便,认为女师傅只是表面正经,于是在一天夜里,一面和女徒弟开着玩笑,一面悄悄移近女师傅。当他看到所有的女徒弟都不注意自己,便突然将手伸进女师傅的怀里揉抓。女师傅反应敏捷“啪”就是一耳光,到后还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至于怎么骂的,除了徒弟,没有人知道。而女徒弟是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去的。只是我看到方老板从裁缝铺路过,总会脸红,并且是埋了头走。我想女师傅的怒骂肯定是言锋词利,要不流里流气的方老板也不会这样!
“坐哈。”女师傅见了我就会进到房里拿小板凳出来递给我。
我便会学她的腔调:“自嘎冒得空,还……”
“喊你坐哈,有咯多港够?”
“我至屋冒得凳?”
女师傅就笑了,我就又找话说。
龙潭腔实在有趣,让我百听不厌。
“你至屋有的我至屋亚冒得!”
女师傅说完,又笑起来,她笑起来很好看,露一点雪白的牙齿。
“姑娘矜持,笑不露齿哦。”
“你的女朋友都是抿着嘴笑吧。”他总是将话转到我女友身上,或者是提醒我不要放肆吧。我有时会说些调情的话。
其实,女师傅的双溪口话已经说得非常标准。但我却总要将她绕进地道的龙潭腔里。
你问我在这里为什么要说是双溪口话?你们是有所不知,在我的故乡溆浦,人口不是很多人说话的语言却不少,而且是腔调各异。单是一句吃饭就可以说出好几种语言来:吃饭——呷饭——柔莽——凑颈根……我曾经将这些语言与电影里出现的电报密码联系在一起,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可我就是这么联想的。
木溪所管辖的十三个自然村,语言腔调就有四种之多,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化。舵元、董家坡接近观音阁,观音阁有条三都河,我们就称他们的说话为三都腔。木溪、石岩湖、桐油坡有一种一般人听不懂的语言,当地人称为乡。我们则将它叫:说番话。记得我第一次上妻子的娘家,我的岳父岳母评论我的时侯讲的就是番话。在没有评论我之前岳父岳母叫女儿:“卡曲扣!”这句话我听懂了,那是老人叫他们的女儿去睡觉。我估计他们是要议论我又怕女儿听了不高兴,才叫女儿去睡觉。卡曲扣的意思就是睡觉去。我在温溪口开诊所的时候听过,温溪口人也讲番话。
雷鸣溪、皂溪、硃砂宝人讲的话我们称它作蛤蟆腔。他们将出太阳说成出义里,将你这个人说成银咯个银。剩下几个村的语言介于三都腔和蛤蟆腔之间。双溪口人就属这种语言,出太阳叫出太阳,你这个人叫你咯个人。
我在女性面总有点忘形,但不是所有的女性会让我的调情话出口,我的调情话是要看对象才说的,至少那女的在我脑海里留有好印象。象女师傅,红润的脸上嫩皮细肉的,双颊一对浅浅的酒窝,微笑时就象有酒水荡漾。这正是吸引我的地方。
可是,她第一次听到我的调情话,就竖起一根手指叫我打住。她不说这里的女徒弟没有结婚,也不说自己讨厌别人的调情话,她嘘一声说:“芸芸老师来了。”
芸芸老师就是我的女友,而此时是我和女友同居的第二天,这让我非常震惊,也让我奇怪她对我的注意。
一个伍姓女徒弟扬起尺子说:“正上课的时候呢,芸芸老师病了?”她在我的心目中就是个二百五,别看她人长得漂亮。她总是将前面的衣领敞开得很低,丰满的地方露出三分之一,这些可引起有邪念人的遐想。
女师傅也知道这女徒弟脑筋不灵通,她笑着问:“只有生病的人才找人吗?”有几个徒弟也随即附和:“就是!”看样子她们都不喜欢这个二百五伍姓女子。
“搞不明白。”
“或者有其它的事呢。”
“其它的事?男人和女人除了钱,还有其它的牵联吗?”
真是个说不清的二百五。就是这个二百五后来让我和女师傅都有了扯不清的麻烦,弄得女师傅与她的帅哥丈夫离了婚。也让我离开了双溪口。当然,我的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有关我女朋友的。
我的女友芸芸是我同学的妹妹。
我和芸芸的阿哥初中是同桌,高中还坐同一张凳子,那时桌子凳子都是双人的。如果放着是现在,我和芸芸的阿哥绝对不会有过多的交往。当然并不是因为他阻止了我和他妹妹的恋爱,我原本就没有想和他的妹妹恋爱,我一直将他的妹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芸芸的阿哥现在是我当年初、高中就读的那所学校的校长。高中毕业他去读了师范。同样读师范的,毕业后都教小学,他却凭着他的人际关系回到了木溪中学。一个学期下来,又升了教导主任。我离开木溪的时候,他都已当了八年的校长了。
自从我开了个私人小诊所,芸芸的阿哥就不太理我。他不光不理我,听说凡是在家务农的或是在外做苦力的同学后来送子女去木溪中学读书,他一概装着不认识。我和他妹妹恋爱,他的反对便理所当然。
芸芸切肉的时候,刀钝,直切怎么也切不断那一层薄皮儿。她便将肉翻转让皮到上面来,再将刀斜切下去,不料刀在肉皮上一滑,就飘到了她左手的食指上。食指立刻直冒鲜血。她将刀一甩,右手捂着左手食指一路跑到我诊所来。我和往常一样正在裁缝铺里聊天,女师傅的眼睛在几个徒弟的缝纫机上来回看,嘴里说我的龙潭腔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芸芸在诊所里没有看到我,就找到裁缝铺门口,一见我就说她的手指断了。所有的缝纫机停了,所有的眼睛都望着她,她只看着我,眼眶里有泪在涌,我就急惶惶叫她随我回到诊所。背后听到伍姓女徒弟说:“娇气得不得了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
芸芸的确太娇,她食指的伤口远没有我小时候被茅草划破的深。可她看着包扎好的食指问我:“哥,我的手指几天沾不得生水?”象这种小伤口,我小时候只放在嘴里吮吸了事。芸芸却小题大作,我忍不住大笑。她很认真说:“我正经问你呢。”
看到她慎重的神气,我玩笑说:“你这伤呀,不禁个十天半月生水恐怕难以恢复!”谁想芸芸将玩笑当真,她叫我去学校将她的饭菜取过来,她说她要我伺候她十天半月。现在我想这可能就是命里注定我和她该有一段孽缘吧。
“我送你回学校!”吃过晚饭,我看看天已黑了,就拿了手电望着芸芸说。芸芸看着手指假装没听到,当我再次提高声音催她走时,她将左手往我眼前一晃:“哥,今晚我就睡你屋里,夜里如果疼痛,有你!”
尽管我一再保证这点小伤不会再疼痛,芸芸却再不肯回学校。我只好递一本这几天正看的小说给她:“那你就在屋里静心地看看书,我到隔壁的裁缝铺玩会儿。”我的用意是想找裁缝女师傅商量,让芸芸和她搭铺。
“我也去!”
一进裁缝铺,我就看到印前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睌上,印前是这里的常客,比我来的次数要多得多。和我不同的是他一来总是坐在背光的地方,他也从不和女师傅女徒弟说话。他好象是专为听这些人说话来的,女徒弟粗野的话也只能逗起他望着她们傻笑。
通常,我会坐在女师傅女徒们中间眉飞色舞的说话,还会将话题扯到印前身上,弄得印前尴尬。但此刻,我顺手拿起一条小凳子走过去靠印前坐下,当然,这完全是因为芸芸,我既是将她当妹妹看,在人前我得有个阿哥的样子,不可以放肆。
女师傅立身将凳子让给芸芸:“你坐。”这回她不是说的龙潭腔。我知道,除了在我面前,她都会是地道的本地腔调,尽管她来本地开裁缝铺不久,年轻人学起什么来都快,何况她有一个非常灵活的脑子。
芸芸客套几句就坐了,女师傅到她的房里又拿了个小凳子出来。一阵骚动过后,女师傅女徒弟和芸芸就成了熟人,有了话题。
我和印前小声说话,印前说一句,就要往伍姓女徒弟身上看一眼。我这才恍然,印前每晚来裁缝铺原来是冲伍姓女徒弟!
我本来想取笑印前,可是当我再次看伍姓女徒弟的时候,我发现芸芸在看我。而且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特别,更让我吃惊的是裁缝女师傅的眼睛始终在我和芸芸中间来回穿插。这两双迷人的眼神居然迷失了我的心智,让我冥想到底哪一双更令人消魂……
“哥,回去吧。”芸芸大概也看到了女师傅的眼神异样,就起身来到我面前催我回诊所,我这才想起搭铺的事来。我的诊所除了我自己一个铺,就是一张病床,而病床上许久没消过毒了。可是我的心里竟汹涌地兴奋,死命地比较俩人眼神的韵味,甚至开始想与女人那点粗鄙的事上去了。
“坐哈,你哥要港咯故事才回自家屋的。”
女师傅将我平时的行径对芸芸说,而且带了点龙潭腔,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我刚才的思想却使我有点儿羞愧,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未成年少女,何况少女还是同学的妹妹!
伯奶奶曾说过:“人要心好,树要根好。人若坏了良心必遭报应,死后将受开蹚破肚钩心割肠的酷刑。”
伯奶奶还对我说:“你长大后可不能强奸女人、设计令女人失去贞操、特别不可引诱小姑娘顺从你的淫意哟。”
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男女有别,问伯奶奶说的什么?伯奶奶摸摸我头说:“你长大了就晓得了。”
我长大了,而且一到姑娘面前就糊涂,但我始终记着伯奶奶的话,所以我的糊涂并不是稀里糊涂。
“谌师傅,芸芸今晚同你睡吧。”女裁缝师傅姓谌。
“好的。”
“哥,我……我不习惯和生人睡觉。”芸芸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扭头看她的脸,她盯着我,脸红红的,眼睛忽闪忽闪。
“我的手指痛,得去病房睡。”芸芸对谌师傅说。
我不怕死,却怕瘫痪在床,可以致人猝死的心脏病我从不纠结,而让人瘫痪的高血压叫我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星期二测血压便成了习惯。昨天是星期二,我照例去总场一个诊所查血压,诊所的隔壁是一家商场,商场门口几架摇摇车。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一个妇女站在一架摇摇车旁,微笑地看着摇摇车上的小孩。这人怎么这么面熟?我走进诊所了还在努力回忆。
运动、抽烟、喝酒、嚼槟榔、进食都可以影响血压的准确度,医生叫我坐在诊桌边休息。其实我的情绪正波动着血压,只是我不愿放弃回忆。我终于记起她当年曾经是裁缝铺的一个学徒,叫什么?我将九个学徒的位置排序,晓燕!对了,她就是叫晓燕!我走出诊所,问:“你是晓燕吧?”
她——那个当年的姑娘,如今被时光烧掉了青春满脸皱纹的晓燕愣了,看着我。可能还在回忆吧,她眼神迷离。
“我是峻象,当年在双溪口……”
“哎呀呀,你不说名字,我真认不出你。老喽老喽,头发都白了。”
我们追念双溪口的时光,不胜感概……
那晚芸芸的话让我一时失算,我还在寻找芸芸留下的理由,芸芸却硬拉着我往外走。出了裁缝铺,我听到伍姓女徒弟在里面说芸芸:“还老师呢,就是一骚婆娘!”
估计芸芸也听到了,她站住了,那只拉着我手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走吧,乌漆墨黑的。”我怕芸芸冲动,就转到她的前面,这时是我拉着她走。尽管我也有想教训伍姓女徒弟的念头。
没办法,回到诊所,我只得调配新洁尔灭药液为病床消毒,我将病床上上下下洒上消毒水。然后对站在一旁的芸芸说:“等干了,我再铺被子,你睡。”
“这气味,我闻着就想呕。”
“到我房里去先坐会儿,气味就淡了。”
“哥,这里有好几条长凳子,拿到你房里拼一个铺吧。”
“这……”
我突然忆起一个情景。
是高二读书的时候,一天,我随她的阿哥去到她家里玩。
当然,我不是第一次去她家,当时我和她阿哥关系还可以。初一、初二、高一隔不久就会被她阿哥邀去家里。我和她阿哥的共同爱好是钓鱼,钓蛤蟆。我们溆浦将青蛙叫着蛤蟆。我估计世上不知道钓鱼的人没几个,但钓青蛙——蛤蟆很多人听了都说新鲜。
其实,钓蛤蟆比钓鱼有趣得多,一根竹杆上套一根线,线的另一头上是饵。钓蛤蟆的饵随便什么都可以,我们一般是用南瓜花或蝗虫。将饵捆牢实,看到有蛤蟆。将钓线甩到蛤蟆眼前,钓杆一上一下扯拉。饵就在蛤蟆眼前也一上一下。被蛤蟆看到,后腿一蹬,一扑,张嘴就吞了饵。等蛤蟆咽下了饵,我们再将钓杆往上一扯,百分之百跑不掉。
开始的时候,芸芸总是站在我的身边看我钓。后来她帮我到处去找饵,再后来她也要钓。她的阿哥是从来不理她的,所以她一般是跟在我的身后,她想钓蛤蟆只能求我,我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
我上高二,芸芸七岁。七岁的芸芸鼻子上整天还挂着鼻涕,她阿哥总是嫌她不卫生,这大概是她阿哥不喜欢她的原因吧。我家兄弟姊妹多,鼻涕虽然腌臢,我见得多,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天,天暗了下来,田野燥热的风有了凉意。我数了数竹篓里的蛤蟆,足有二十只。
“回家打牙祭喽……”芸芸的阿哥提起竹篓嘴里喊叫着就往家里跑,他差不多忘了我和芸芸的存在。
我牵着芸芸的手,缓缓往她家走去。芸芸看到她阿哥不在,就不怎么胆怯了,她一会儿要我为她摘路边上的小花,一会儿要我给她编织一顶草叶帽子。就是电影里解放军戴在军帽外面的那种,芸芸解释。
我将草帽给她戴上,她又要我将小花给她插上去。等我俩回到家里,天完全黑了。
昏暗的桔黄色桐油灯光在芸芸的眼前闪烁,我注意到芸芸吃的菜是南瓜藤嫩叶梗。她嘴里慢慢嚼着难以下咽的干红薯片米饭,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碗小红辣椒炒蛤蟆肉。
那年月,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孩只巴望家里来客。而大人们最伤脑筋的就是家里来了客人,有客,不炒一两个好菜似乎对客人不住,而好菜又似乎特别难找。
我家来了客,最好的菜是黄豆炒鸡蛋。黄豆是自家的,鸡蛋是堂伯母家的。记得院长的女儿到我家那一次,堂伯母破例借我几两腊肉——这些她家里总要存些——因为堂伯父不定什么时候会带个领导,这就需要招待。
同学们最佩服我的是我这双能仔细观察事物的眼睛,我好象除了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没有其他本领。我看芸芸似乎好想吃蛤蟆肉又似乎很犹豫,难道她象我不吃老鼠肉样不叫吃蛤蟆肉?我说蛤蟆肉很好吃。芸芸说她不喜欢吃。
我将自已碗里那块肉实肥厚的蛤蟆后腿肉夹到芸芸碗里,她的目光一下转到我的脸上,我说:“你吃,真的很好吃呢。”
其实蛤蟆肉和辣椒一炒,味道鲜美,远非老鼠肉可比。芸芸试着用牙齿撕一点点我给的蛤蟆后腿肉,嚼几下,似乎才发现确实好吃,就和着饭很快吃完。然后又盛一碗饭绕到我身后悄悄问我可还有没有蛤蟆肉。我当时全然没明白芸芸的意思,没加考虑就说菜碗里还有呢,你自己夹啊。
芸芸望一眼她的阿哥,然后才伸筷子在菜碗里翻找。芸芸的翻找并不是为了挑肉实肥厚的后腿肉,而是菜碗里所剩的大多是辣椒。她的阿哥——我的同学,看妹妹翻找了许久,就皱着眉用筷子敲打他妹妹的头说:“你怎么这么不卫生?”芸芸立即停止了翻找,情绪低落地埋了脸吃饭,我顿时明白,便将她母亲夹给我的蛤蟆肉全给了她。
吃了饭,洗了手脸,说了一会儿话,夜已很深了,芸芸的阿哥叫我去睡觉。芸芸突然说她要跟我睡,芸芸的母亲对芸芸说阿哥的铺小容不下你。她说她就是要跟我睡。
芸芸闹了一阵,她母亲看哄不住就打了她一耳光。她哭了,但还是不肯跟着母亲去睡。我就对芸芸的母亲说让芸芸先睡我这儿,睡着了再抱过去。
芸芸在我的手臂弯里温顺乖巧得象一只小猫,很快就睡着了。到后来芸芸的母亲过来,我听到芸芸呼吸酣畅,竟不忍惊动……
这是十年前的事,想想那时流着鼻涕的小女孩经时间催促如今成了大姑娘,再看看她的身材我的心忽然一动,就有意问芸芸可还记得当年那一晚的情景?
“当然啊,所以我才说裁缝师傅是生人。”
“你当年的鼻涕呢。”我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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