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片璀璨的星空(散文)
文/高亚杰
岁月的河流尘封了多少悠悠往事,童年的记忆是印在时光深处的永恒。那个土墙灰瓦的大杂院,收藏了我所有童年的快乐,那片繁星璀璨的夜空,遗落了多少五彩缤纷的旧梦。往事依依,四十年过去了,我枕着远去的光阴入梦…。还是那间土屋,昏暗的土墙上,豆大的灯花投射着妈妈缝衣的剪影,门外的铁锅里,姥姥正煮着满天的星星…。
四十年前,七八岁的我随全家搬到了菏泽城青年湖附近的一座大杂院里,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算上我们家总共住着六户人家,每户都是两间土屋,说是土屋一点也不过分,用泥巴垒起的墙壁上哗哗地往下落着土,地面也是土疙瘩地,屋顶是用几根檩条先固定好然后再用芦苇或玉米秸杆编织的席子搭在上面,再用泥巴糊好,一根横樑撑起了四面土墙的平衡与稳固,所以用泥巴糊的房顶也时常往下落着土。大杂院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土岗子与外界相通。实际上就是一座小孤岛。
那时候还没有安电灯,每户人家都是点的煤油灯,打上一毛钱的煤油够一大家子人用上半个月,小孩子写作业时不是被油灯烧焦了头发就是被烟薰黑了鼻孔。豆大的小火苗摇曳着一家人灰暗的身影,也摇曳着生活的艰辛与无奈。吃水就更难了,得去一里外的水井去挑,那时爸爸在外工作,生活的重担全落在妈妈身上,看着扁担压在妈妈单薄的肩膀上,挑着两只大水桶颤巍巍地走过那条狭窄的小路时,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等我渐渐再长大一点就开始替妈妈挑水,真是去时容易来时难,从井里灌水是需要技巧的,得是用手里的绳子来回摆动以操纵井底的水桶使之倒扣在水面上才能灌满水,回来时颤巍巍脚下不听使唤,一里地的距离我要歇上三四次,肩膀被磨破了皮,后来挑水多了肩膀也就不疼了。
相对来说洗衣服就容易多了,院墙外就是一片很大的水域,我们菏泽人把它叫做水坑,和青年湖之间只隔着一条路。那一片的居民都是在这个水坑里洗衣服。那些大闺女小媳妇总是端着盆拎着桶往水边上一坐,弄两块砖或石头当搓板,把脏衣服在水里涮来涮去然后放在砖石上,抡起棒槌就砸开了。
虽然生活艰难困苦,缺衣少食,但是大杂院里小孩多,能和他们一块玩也是快乐无比。夏天小伙伴跳进水坑里学狗刨,扎猛子。跑到城墙上拈蜻蜓,捉蝴蝶,趁天黑时偷摘园林里的桃子吃。
那时的冬天异常的寒冷,水坑结冰足有半尺厚,我们则在冰上嬉戏玩耍学滑冰,不时被摔得东倒西歪,人仰马翻。但却感到无尽的快乐和欢喜。
然而最令我兴奋和向往的是大杂院夏天的夜晚, 每当吃过晚饭夜幕降临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大人们都会拎着一张席子铺在各自门前的士地上,我们这些孩子们就会躺在席子上纳凉睡觉,有时听大人们讲故事,有时闭上眼睛聆听院墙外水坑里传来的蛙鸣。有时邻居家的女孩娟子就展开了她那天籁般美妙的歌喉,"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嘹亮的歌声飘荡在夜空,让我们听的如痴如醉。那时候的夜空特别的美,漆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就像黑色的天鹅绒毯上缀满了珍珠,有时也会看到美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边划过,瞬间消失在茫茫无际的苍穹。
童年的梦是那么的简单,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家里安上电灯,院子里能有一口水井。
我在家里是老大,常常会在睡梦中被妈妈叫醒,好帮她把生病的弟弟妹妹送到医院去,那时候路还没有修,更没有路灯,妈妈推着破旧的木制童车吱吱呀呀艰难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而我总是一手拿手电筒为妈妈照明,一手拿根木棍随时对付从哪家胡同和角落里窜出来的恶狗对我们的突然袭击。生活的磨难让我过早得承担了养家的责任,恰如京剧《紅灯记》里的唱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我多么盼望能跨入大学门槛,那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但是为了养家,我那玫瑰色绚丽的大学梦永远化成了泡影…。
年复一年,风雨霜雪;日复一日,晨光暮霭。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往事如烟,旧梦依依。大杂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回忆,那片如诗如画般璀璨的夜空也在我心中定格成美好的永恒!
故地重游,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寻寻觅觅,找不到我童年的大杂院,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园林般美丽的环城公园。但是那几间破旧的土屋,那几个小伙伴天真的笑脸,那辆吱吱呀呀的童车,还有那根打狗棍都成为我永存心底的记忆,历久弥新,幻化成岁月长河里朵朵美丽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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